希尔达其实并不是什么温柔纯良的名门贵女。
虽然出身七庭贵族安托雷家,但是随着母亲的病逝和母亲家族的没落,希尔达和弟弟西泽尔的处境一度十分难堪。
父母之间的家族联姻并不幸福,母亲死后不久,父亲不顾反对,选择同年少时的恋人结婚,即使那个女人已经结婚生子。年少的时候那个男人除了家世什么都没有,不敢为了爱情和家族对抗,现在他已经是安托雷家家主,他想要的自然想尽办法都要得到。
希尔达不愿揣测,那个出身卑微的美丽女人是如何抛弃丈夫带着儿子一飞冲天嫁入高贵的安托雷家。有时她一个人静默地站在露台前看着庭院里父亲和后母的情投意合细语喃喃,她想其实父亲这段感情单纯来看也挺浪漫的。新的安托雷公爵夫人并不是童话故事里的恶魔后母,她足够美丽足够温柔,从最开始社交界的排斥,到后面人人都说安托雷夫人好。
但是这样又如何呢?那一对龙凤胎的诞生时,十五岁的希尔达立马清楚了,她的地位即将一落千丈,而年幼且懵懂的弟弟什么也没有了。她的婚事不再会得到日渐疏离的父亲重视,而弟弟也不可能得到安托雷公爵的爵位了。
在随后两年的日子里,她努力维持着优雅娴静,大方得体,冷漠和防备却也慢慢包裹住了年少的心。
十七岁的时候,希尔达看到了转机。
那一年夏季的终末,执政殿举办了盛大的舞会,宣布西奥多·诺顿成年。执政殿不光邀请了贵族参与,甚至也邀请了一些当地颇有声望的平民,这样盛大的排场,执政官阿芙拉几乎是在向全共和国宣布,假以时日,西奥多·诺顿就是下一任执政官。
那场华丽的舞会上,希尔达作为安托雷家社交场上唯一的女儿,自然是盛装出场,希尔达自从十五岁踏入社交场来,一直有“安托雷玫瑰”的美名,美貌聪慧和财力她哪一样都不缺,虽然在家并不是最受宠的,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别人拿来当首饰的宝石,只够安托雷小姐缝在礼服裙上做些星辰璀璨的点缀,其他贵族少女自然是羡慕嫉妒得牙痒痒。
“安托雷玫瑰”的美貌和这般通身的气派,纵然是众星捧月的西奥多也不能忽略的。
他走到希尔达面前,嘴角有了些许微笑:“我太久没参加过舞会了,安托雷小姐变了很多。”
希尔达提裙行礼:“西奥多大人也变了很多,都改口叫我安托雷小姐了。”
西奥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伸手挠了挠头:“希尔达。”
从前阿芙拉执政官偶尔也会怕小西奥多一个人在执政殿孤单,会定期找一些孩子来陪他玩,其中他最喜欢的就是希尔达·安托雷,因为小希尔达又可爱又温柔,当然主要还是,真的特别可爱,她有一头淡金色的柔顺头发,系着深蓝色的蝴蝶结,就好像是璀璨的日光一样。希尔达对年幼的西奥多来说,就是温暖和煦的日光。
希尔达也笑得眯起细长眼睛,像弯弯的月牙一般,看着西奥多微微发红的俊脸,她忽然明白了,她和弟弟是有出路的。
攻下西奥多,成为执政官夫人,便谁也不能拿捏她了。
爱情是什么?希尔达轻蔑地想着,是父亲和继母之间那样“动人”的故事吗?
那爱情可真够卑鄙的。
既然如此,用西奥多的爱情来获得利益,卑鄙就卑鄙了。反正爱情本就如此。
执政殿的交响乐团奏鸣起华丽的舞曲,西奥多温和地欠身伸手,微微抬头凝视着希尔达,眸光清亮:“可以跟我跳第一支舞吗,希尔达妹妹?”
希尔达微微颔首一笑,一手牵起蓝灰色泛银光的裙摆行礼,一手轻轻放到执政候大人的掌心。西奥多托起希尔达纤细白嫩的手,稳稳握住,上前一步将希尔达揽入怀中。舞会上万千目光全都投注到希尔达和执政候的身上,贵族少女们无一不羡慕那个能被执政候毫不犹豫邀舞的美丽女孩,更何况,她可是遥不可及的“安托雷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