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确离不开了。离夙如是想。
銮殿里金轮隐现,没有一丝抵御,众人坠入了阵法里。
无边的黑暗,逼仄狭小的空间,只有廖云何与花敛寒一道。
廖云何像一尊雕塑,站着沉默不语。
连花敛寒都发现连他的异样,他好像不敢动。
“你怎么了?”她问。
“国师,只要找到阵法死门,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廖云何依旧沉默,阴翳里岿然不动。
莫非他怕黑?
忍着心头不适,花敛寒将手覆于他掌心,温热的气息传递于手,见他眼波微转,似掀起波澜的平湖。
只是急于想出去罢了。
“这道阵法不是这小狐妖能下的,另有他人。国师有何高见?”
他垂下头长睫微颤,似在沉吟,半晌才说,“我怕黑,也怕冷。这阵法是针对人心中最恐惧的事物而成。”
“那么,花敛寒,你所惧怕的事物是什么?”
“还是没有么?”
无爱无怖,不起婆娑。
她微愣,扯出丝笑意,“我怕,你我今日命丧这里。”
他薄唇抿成一线,阴郁的脸上呈现罕有的犹疑,轻声道:“花敛寒,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那指尖的温暖,破除了此间的黯郁。
可是,从前没有人会给予他温暖,阒寂浓稠的黑,沉重地压着他,喘不过气来。
“国师心中我是怎样的人?”
他压低的斜眉一凛,丝丝煞气暗蓄。猝然握紧了花敛寒的手,十指相扣。
“区区阵法,本座捻来即破。”
他心情不好,想杀人。
这偌大的皇宫已经变成了困牢。
帝姬身负帝王气运,系有大胤国祚昌盛之气数。离夙他动不了,可是其他人可以。
庙堂之上,朝廷重臣死,社稷亦亡。
离夙坐在皇座上,心中泛起一丝荒唐之感,这帝王宝座也不过如此,竟让他这等“妖物”玷染了。
迎面走来那覆有面纱的男子,眸中忧沸。
他看着离夙,拉住了他衣袖凄婉道:
“我只是想再见父亲一面,对她已无奢求。收手吧,小离…”
“不!”离夙固执地一拂袖,令徐念笙踉跄倒地。
念笙,我深爱着您,亦爱陛下。离夙蹲踞下身,挽起徐念笙的手柔声说道,满是温柔。
徐念笙仰头面露倦容,小离…你错了……
君王之爱,我亦不敢奢求。连你也要误入歧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