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墨睜開毫無睡意的眼,看著黑漆漆的天花板。
從來都是自然而然退場的她,第一次看到了夢境被打碎的場景。
她將右手伸到了眼前,明明在幽暗的室內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但是手腕上的皮膚卻像有知覺一樣,上面還殘留著少年手指的溫度和力道。
她抵著額頭,恍惚間仿佛能摸到那一抹涼徹的水汽,明明那麼涼卻好像燙到了心底。
他最後的那個眼神在她的腦海中明滅不息,甚至讓她心律不齊。
少年的愛意就像太陽,只是看著,在溫暖的同時也會被輕易的灼傷。
那是她所不懂的存在。
以前如果遇到不懂的題,未知的東西,她哪怕睡不著也會想要弄明白,她討厭似是而非,似是而非的狀態會讓她焦慮到想要拒絕一起。
但是韓封這道題,頭一次,她還沒有開始解,就開始害怕自己會沈迷進去。
韓覺最後的那個眼神讓喬墨無法像平常一樣順利入睡,滿腦子都是他的樣子。
看著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到五點,睡不著的喬墨乾脆不睡了,提前起床復習,去做套卷子冷靜一下……
……
而另一個房間裡,睡在床上的韓覺睜開了眼睛。
上揚的眼尾發紅,下墜的淚痣吸飽了水汽,顏色越發的深,睜開的瞬間有什麼從他眼角滑落沒入發間。
他瞪大了眼睛看著漆黑的天花板,仿佛從瀕死的盡頭重回人間,在清醒的那一刻得到了解脫。
剛剛從虛無中逃離出來的他心頭仿佛堵塞一般,氧氣都溢散逃開,呼吸聲在安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吵鬧。
他難受的將自己的頭埋進枕頭裡,但是腦子裡還是不可控制的想到了某個人,夢境清晰的恍若現實。
明明只是一場夢,但是夢境推演出的現實卻讓他感同身受到無以復加。
他第一次感覺到原來喜歡一個人會這麼的患得患失,難以自持。
僅僅只是和她說了幾句話,昨天晚上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寫了一晚上的曲子,非常想給她聽,沒想到自己夢裡是做到了但是馬上像個愣頭青一樣的就沖上去告白。
然後被拒了……
雖然是做夢,但是韓覺還是感覺自己渾身上下充滿了羞恥感,他一邊平復著夢境帶來的心酸難受,一邊甚至因為夢裡太過悲傷,忍不住開始想著,夢境都是相反的,萬一告白成功了,那他們的婚禮是中式的好還是西式的好……
原本就寥寥的睡意更是不見蹤影,想到夢裡喬墨說自己肩膀睡著硌,他看著鏡子裡偏瘦的身形。
嫌棄又懊惱的嗚咽一聲,韓覺從床上爬起來。
睡得正香的韓濬,無形之中莫名的感覺身上一陣陣的寒意,仿佛被什麼不可名狀的東西盯上了,即將要將他拖入永恆黑夜。
那股無法忽視的視覺感受讓他在夢境裡都異常的難受,渾身的第六感發起了強烈的警報。
讓睡的迷迷糊糊的他堪堪從夢境中醒了過來。
迷蒙的雙眼還未完全恢復視覺,他就看到對面的椅子上一個黑影端坐的哪裡,仿佛佇立良久,那雙眼睛在黑暗中反射著窗外的餘光。
心跳頓時漏了一拍,韓濬感覺自己頭皮都炸開了,全身的雞皮疙瘩抖了起來,整個人頓時清醒了。
『啊啊啊……唔……』韓濬淒厲的叫喊著,想要抗自己的一身正氣趕走這麼魑魅魍魎。
結果出師未捷身先死,纔慘叫了一聲就被那個黑影撲了過來,還捂住了嘴。
他揮舞著四肢,差點一拳就打了過去,卻在看清了來人後收了三分力道,往旁邊一偏打到了他的肩膀。
『我去,阿覺你乾什麼?大半夜的來我房間夜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