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念絮过得真好,唐婉言心中越发愤怒,这都是花我的银子置办的。
渭北侯府出了十万两银子的嫁妆后,这个女儿再未登过自己家的门,做了太子妃也未曾给孟家一丝半点的好处。
直到后来京城中流言纷纷,唐婉言才发觉自己被她骗了。
什么叫做她惦记着前夫,所以挖空夫家财产,给前夫的女儿做嫁妆?什么一女二夫,不知廉耻。
这等不堪入耳的话语,在京城中传言纷纷,几乎人人都知道。
因着这十万两银子,唐婉言经历了人生中最苦痛的事情,还因此让他们夫妻反目,关系降入冰点,阿瑜亦恨上自己,觉得自己拿着她的嫁妆银子补贴柳念絮。
人人都觉得是她唐婉言和柳中郎勾结好,想要借着女儿的婚事复合,所以一起为女儿谋夺嫁妆银子,让她风风光光带着二十万两银子的嫁妆出嫁。
这当然全是无稽之谈。唐婉言恨透柳中郎,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可夫君不信任她,还为此打过她一次,现在夫妻两个已经很久很久未曾说过话。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柳念絮。这个女儿果然是她的克星,小时候就因为生了她,自己不得不嫁给柳中郎,被婆母磋磨,长大后又因她而夫妻不和。
可现在,这个克她的女儿,花着他们渭北侯府的银子,穿金带银,吃香的喝辣的,还要到她跟前耀武扬威。
未免太过分了!
唐婉言瞪着柳念絮:“你怎么来了?”
柳念絮轻轻一笑,温和道:“我来赏梅,瞧见娘亲在这里,特意来打个招呼,娘亲不欢迎我吗?”
娘亲……娘亲……这般肉麻的称呼,连年纪尚小的孟瑶都不会喊,柳念絮这个岁数,是怎么喊出口的?
柳念絮继续笑着,笑得温柔和善:“瑜妹妹,瑶妹妹,不记得姐姐吗?怎么瞧见姐姐不知道打招呼呢?”
孟瑜死死咬着牙不吭声,倒是小小年纪的孟瑶眨眨眼,脆生生喊道:“姐姐好。”
沈穆垂眸,淡淡道:“不愿意叫你,你就别勉强人家,咱们东宫还差一门子亲戚吗?向来只有旁人巴结我的,我还没有找谁主动认过亲。”
他脸上带着些许嘲讽,冷漠至极:“你这妹妹和母亲,着实大排场,见着我不知道行礼,还敢出声质问,这全天下找一遍,大约也找不出几个她这般厉害的。”
沈穆的话,就差直接给唐婉言母女定下个轻狂的罪名。
唐婉言傻归傻,面对太子殿下并不敢胡闹,刚才是光顾着恨柳念絮,没有注意她身边的人,这下子注意到,吓得心口一跳,朝孟瑜腰上狠狠掐一把,拉着两个女儿屈膝行礼。
“拜见太子殿下。”
沈穆冷笑,“当不起孟夫人的大礼。”
嘴里说着当不起,他也不让人家起来,只垂眸冷冷看着她们苦苦支撑。屈膝礼本就艰难,弯着腰和腿,全靠小腿和腰部用力,时间长了真的撑不住,比跪下还艰难几分。
一群养尊处优的千金妇人能有多少体力?唐婉言几个很快就撑不住了,摇摇欲坠,只得道:“太子殿下恕罪,是……是我家小女的错,请殿下恕罪……”
“哎呀,殿下让她们起来吧,人家娇贵,若累着了可怎么办?”柳念絮假惺惺劝说。
若嘴里有狗血,唐婉言肯定会喷她一脸,你劝个屁,你这是火上浇油吧,恨我死的不够快吗?
沈穆谨记柳念絮的话,不能将人弄死,为难了一会儿,便淡然开口:“起吧。”
几人如蒙大赦,连忙谢恩:“多谢太子殿下。”
沈穆冷笑一声,没搭理她们。
柳念絮心情极好,看看四周的人还未注意到他们,也不愿在人群中被人看猴戏,便悠哉开口:“娘亲,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吧,女儿有几句贴心的私房话想与您讲一讲。”
唐婉言不想去,想拒绝,可沈穆立在那儿,一张脸冷若冰霜,她不敢不去,只得强吞下怒火,委委屈屈跟上他们的脚步。
梅园当中有许许多多的亭子,供观赏的游人歇脚用,几人进了一个,侍从们在四周包圆,不让任何人靠近,柳念絮心下安定,和沈穆两个坐在石凳上,托腮看着唐婉言。
许久许久,唐婉言心中泛起嘀咕,她慢悠悠开口:“娘亲最近的日子还好吗?”
一说这个唐婉言就生气,抑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冷笑一声:“托太子妃的福,如今夫妇不和,女儿不孝,太子妃高兴吗?”
她以为,不管怎么说柳念絮都会有些愧疚的。拿了人家十万两银子,将人家害成这样,若是连一丁点儿愧疚都没有,这人未免太冷酷无情。
不想,柳念絮却抬眸笑起来,晶亮的眼睛里全是笑意,“那可真是太好不过,等娘亲和渭北侯和离之日,女儿一定会送上贺礼的。”
“谁说我们要和离?你不要造谣!”
“不和离就不和离吧。”柳念絮叹口气,颇有几分遗憾,“其实我对渭北侯没多少恨意,但若他一直是你的夫君,我只能压着他的前程,省的让你过上好日子。”
唐婉言气的脸都歪了,美艳绝伦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不美丽来,青白交加,像是打翻了墨盘。
她现在很可以确认,京城中那些难听的流言蜚语,定是柳念絮放出去的。她想要自己和夫君和离,所以特意放出风声挑拨他们夫妇的关系,真是居心歹毒,险恶无比!
想到此处,她冷冷瞪着柳念絮,咬牙问道:“是不是你派人传的流言蜚语,污蔑我的名声?”
不曾想柳念絮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沈穆都无奈地伸手扶住他,“轻点笑!”
笑够了之后,她脸上带着不屑,冷笑道:“第一,不是我派的人,我若是派人传你的流言蜚语,定不会如此简单,我会把你弄死的。第二,污蔑你的名声,唐婉言,你未免自我感觉太好,你哪儿来的名声?”
“你梦里的名声吧!”柳念絮嘲讽,“你还用别人污蔑吗?你自己做过的事情,是不是全都给忘了?闺阁当中与人私奔,已是不堪,结果婚后与渭北侯通奸,给夫君戴绿帽子,但凡这两件事是真的,你就早没了名声。”
“如今装模作样生气,跟真的在乎名声一样,早干嘛去了?简直笑死个人!”
任凭唐婉言气到浑身颤抖,连指尖都平静不下来,却说不出一个字反驳。她说的全是实话,这些事情也全部都是唐婉言自个儿做的,当时年轻气盛,心中只有一腔爱情,觉得为了爱去死也值得。
直到现在,给孟瑜说亲的时候,她才察觉出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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