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敛星却上前一步,“怎么做菜,是我的事,与你无关,只要你爱吃就好,别的不用多想。”她说着,似是鼓起勇气,“萧怜,我能再抱你一下吗?最后一次!”
若是换了以前,萧怜自然觉得无所谓,不要说顾敛星,就算是秦方东,抱一抱也没问题。
可现在,她就这样在她大婚前夜,强行表白了,萧怜却没胆子给她抱了。
她正不知该如何回绝她,外面有人来通传,“圣女,敖薇公主刚从海上来了,说要见您。”
萧怜一阵头大,狼窝还没出去,又要跳进火坑。
见婆婆!
这种事从来没干过啊!
秦月明推了推她,“去啊!丑媳妇!”一面说一面坏笑。
萧怜只好丢下有些失望的顾敛星,逃了。
敖薇临时下榻在广木兰神宫中,萧怜到的时候,胜楚衣已经立在门口等了她多时。
“公主为人十分随和,不用紧张。”他捏了捏她的手指尖。
“哦。”萧怜口中应了,心里却扑通扑通地乱跳。
即便是桀骜不驯,叱咤风云之人,此时也如一头胆怯的小鹿。
当年她在百战城中,曾有幸翻看过几本敖薇的手札,字字珠玑,惊为天人。
她胸中所掌握的天地到底有多浩瀚,几乎令人无法想象。
她站在她的面前,就如婴儿觐见神祗,虽怀着一颗敬畏之心,却又无所适从。
万一,她不喜欢她,该怎么办?
毕竟,她是个琴棋书画样样一窍不通之人。
她可愿承认她这个只会打架的儿媳?
萧怜有些怯地进了房间,敖薇正端正地坐在里面等她。
“萧云极,我们又见面了,请坐。”
萧怜就只好乖乖坐下。
敖薇将她仔细打量一番,此时的萧怜,该是因着一个情字,眉眼绽开,容颜甚是润泽生辉,与她上次所见消瘦茫然已截然不同。
“你的脸,我回去之后,仔细想了想,若是被人换了面皮,在找回那张皮之前,只怕是实在没什么好办法了。”敖薇单刀直入,也没什么客套的话,就直接把胜楚衣拜托她的大事先说了。
萧怜微微垂了头,“我心里有数。”
“不过楚衣既然并不在意你生得是什么样子,你又何必太过介怀?人毕竟只有对镜自怜之时,才看得到自己,而你,只怕以后都没多少时间形只影单了。”敖薇似是说着很严肃的事情,又像是在说笑,微微浅笑,温和地看着脸庞有些红的萧怜。
“鲛人的性命悠长,但是千年岁月,斗转星移,沧桑蜕变,其实并不容易。楚衣他如今正是鲛人一生最好的年华,能有你相伴左右,不虚度光阴,是他的幸事。”
萧怜眼光微微一动,头就垂得更低。
敖薇继续慢悠悠道:“你已将我凝结了海皇血脉精华的鲛珠化入血脉,可与他同享漫长的生命,如此姻缘,也该算是修成正果,恭喜你们。”
萧怜点点头,不知该回应什么,索性继续不说话,乖乖地听着。
“但是,有一件事,作为楚衣的母亲,我始终还是要提醒你,他是鲛人,一生伴侣唯一,永不更改。而你是个人,人族生而多情,心性飘忽,实难从一而终。”
她说到这里,语气中之前的温和慈爱渐散,声调有些冰凉。
萧怜却反而在这样的情形下,敢于抬起头,与她对视,“公主想说什么?”
敖薇一眼望穿她眼底的坦然,“我只是想提醒你,你来日万一若是有负于他,便是将他置于万劫不复之地。两个人携手共赴千年岁月并不容易,你若现在还有犹豫,就实话告诉他,一切还来得及。”
萧怜看着敖薇,这个女人,才是真正的天生的沧海之皇,却因为一个情字,放弃了一切,也受尽了孤独和苦楚。
胜秋声背叛了她,她本随便用些手段就可以将他报复地体无完肤,甚至完全可以将人强行抢回来重新开始。
可她却宁愿将自己锁在小院中陷入沉眠,直到他终老。
鲛人的爱情,单纯地不容有一丝瑕疵。
一旦爱了,就爱得纯粹,爱得不顾一切。
即便横遭背叛,也从无恨意,只是一个人默默承受。
她沉静道:“公主的话,云极听懂了。”
以敖薇公主的本事,完全可以有一万种方法,迫使她有生之年不敢心存二志,只萦绕于胜楚衣一人,可如今,她却只是用言语善意提点,并无半点恐吓胁迫之意,个中苦心,萧怜亦是明白。
同理,萧怜也是个不会指天立誓,说尽甜言蜜语之人,所以此时此刻,她能回复敖薇的,便只有“听懂了”,这三个字。
敖薇笑着点点头,“既然听懂了,我也就放心了,鲛人亲情淡薄,他又自幼便离开我的身边,我本无须为他说这许多,只是,终究在人世久了,又经历了许多旧事,身为他的母亲,今日这番话,不吐不快。”
她说完起身,有了送客的意思,“明天是你与楚衣的大喜之日,天不亮就要梳妆,我就不多留你了,回去稍事休息吧。”
萧怜终于悄然吐了口气,辞了敖薇。
刚出房门,就被胜楚衣给堵了个正着,“公主跟你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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