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玩勾着嘴角,眼底乌黑,嗓音有些沉哑,却并不疲倦:“不过,我拿到的不仅仅是h市一半的经济命脉,还有钱,权,地,以及人。”
“前三个就已经够了,为什么一定要冒险拿最后一个?”聂西旬问。
“只有那三个还远远不够,对之后要做的事来说风险太大,把人也捏在手里,才能让胜算更大。”危玩眼风刮了出去,笑,“这是我和你交换的筹码,目前来看,应该够分量了?”
聂西旬眼神冷淡,静了片刻,从柜子上的水果盒里拿出一枚橘子,一边剥,一边垂着眼说:“上次在s市对付聂柯留下的后手,我现在可以告诉你。”
他停顿了一下,在危玩意味深长的目光里,继续说:“聂家上头那些人里,有一个是我们这边的人。”
……
危玩这次死里逃生,前前后后总共躺了大半个月,等他被医生允许可以外出散步时,已经临近除夕了。
今年的春节来得格外早,危家老宅那边喜气洋洋,没人知道危家还有个少爷险些丢了命。
符我栀的大丽花彻底枯萎了,只剩下一盆蔫不拉几的黄叶子,大丽花正常花期是二月份,等下个月也不知道它能不能再开花。
除夕那天,家里暖融融的,符笙一家子都赶过来包水饺,晚上好一起吃水饺。
电子烟花在冷冽的夜幕中炸开,符我栀不知想到了什么,望着天空发呆,聂西旬翻着一沓财经报纸过去,靠着窗,说:“今晚外面挺热闹,不如出去逛逛。”
符笙不识趣,跟着一块儿出去逛,不知道绕到哪儿,被聂西旬半路一个电话命令让他去买点真烟花回来放。
可是那边不是不能放烟花吗?符笙怀疑人生。
近些年禁止烟花爆竹,城里卖烟花爆竹的也少,符笙没头苍蝇乱窜了好一阵,终于和符我栀分开了。
符我栀总觉得哪里不对,街头大荧幕底下,脸上映出一层薄薄的白光。
“除夕快乐。”身后有人轻声开口。
她忽然转身,被人一把拥进怀里,鼻尖压着他胸口凉凉的衣料,双肩被箍得发紧。
夜间寒冷,没有嗅到烟花的味道,也没有嗅到他身上常带的类似皂香的自然香。
她以为自己闻错了,用力耸了耸鼻子。
是一股极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这让她一时间没有想到推开他。
“危玩。”她趴在他胸口,嗓音闷闷地问,听起来毫不诧异,“你什么时候和我哥关系变好了?”
她就说哪里不对劲,聂西旬往日看她那么紧,连她去唱歌蹦迪喝酒都要让人在后面盯着,今儿大晚上的怎么可能会放任她一个人在外头瞎跑?
“没有,你想多了。”
危玩埋头在她颈肩蹭了下,被她用力推开,遗憾,虽然猜到她会拒绝,不过快一个月没见,她的态度还是那么尖锐。
他叹息。
符我栀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一段距离,抬头看他,愣了下。
他戴着黑色口罩,难怪刚才听声音不太清晰,头上戴着袄子自带的毛边帽,几乎只能瞧见他一双奕奕的桃花眼。
瞧着有些违和,和他一贯高调风骚的风格不大一样。
她盯着他,危玩咳了声。
符我栀移开了目光,用一种平平淡淡的口吻问:“刚从h市回来?”
危玩怔了下,想起他用来搪塞的借口,不置可否地嗯了声。
“不在家里过年,特地回来找打?”她冷笑。
一个月前灌醉她亲她的事儿,她还记着呢。
她刚说完,危玩就俯身过去,脸凑近她,笑着和她打商量:“那你打吧,但是轻点行不行?”
符我栀看着他黑眸,他头发好像又长了,额前的碎发隐约遮住眉眼,眼底的光点都看不大清。
符我栀想了想,一脸认真地举起双手:“我真打了?你不躲?”
“不躲。”危玩说,眼里含着藏不住的笑。
符我栀鼓了鼓脸,半空的瘦长指头蜷起又松开,随后重重两巴掌拍上去,声响沉闷。
他果真没动,戴着口罩的脸颊紧紧贴着她手心,是冷的。
“就这样?”他反倒诧异,而后皱眉,“手怎么这么冷?”
符我栀没吭声,死死盯着他眼睛,冰凉的指尖蓦地勾住他口罩边缘的带子,用力往下一拉。
口罩拽了下来,他的脸也露了出来。
没事。
光滑的脸,略显苍白的皮肤。
没有任何伤口。
光线明明暗暗,她的表情逐渐从严肃变成茫然。
危玩从怔愣中回过神,明白了她此举什么意思,眉眼霎时染上一层明亮的温柔,嘴角忍不住上翘,俯身过去抓住她冰凉的双手,用他手心的滚烫暖她的手。
“我只是最近有点感冒,戴口罩……耍个帅而已。”他细细拢着她手指,一根指尖一根指尖地揉搓着,缓声说,“刚才是……担心我?”
她皮肤太白,指尖都是冷色的,好不容易揉出一点血色,她却抽回了手,满脸都是想把口罩狠狠怼到他脸上的愤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