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他才轻声开口,嗓音清越,带着一点冷淡。
“祖母,来之前我已经让人拟好了声如朝的所有权转让书,该是您的还是您的,我全部还给您,也很感谢您对我的抚养。”他不紧不慢地说,“可有些事,错了就是错了,我和您都需要为此赎罪,谁也逃不掉。”
他话音刚落,符我栀就握着那把水果刀,一刀直直插/进桌上的那颗皮没削完的苹果上,刀子挺直坚强地立在那儿,苹果汁缓缓流出。
她说:“犯罪就是犯罪,掩饰的理由再美好也是犯罪,现在追究还是不追究那场火灾完全是我说了算,危玩那混蛋的赎罪有个卵用。老夫人,我很生气,不是因为你对我做了那种事,也不是你过去对危玩做的那些事,我只是对你现在的态度非常生气!你高高在上,自认无错之有,自认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腾盛,可你想没想过,腾盛要是个人,他究竟稀不稀罕你?”
老夫人猛然抬眼,死死盯着她。
符我栀毫不在意,言语化作利刃,一点一点戳着她的伤疤。
“据我所知,腾盛这么多年的发展情况一直在上升,我哥的丰衡和腾盛做对了这么多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腾盛的改变有多么令人惊讶。如果你以为你得到腾盛会让它变得更好,那你可就想错了,以你的思维,你得到腾盛之后只会让腾盛慢慢走向落魄和灭亡!你根本不配拥有腾盛!”
她说完,手上一用力,水果刀立时将那颗苹果一分为二,她收刀,斜着眸子,轻舔了下刀刃上的苹果汁,转头看向危玩。
“好像是挺甜的。”
危玩:“……”
符我栀若无其事地扔了刀,说:“回去之前记得去你们家农场带两筐苹果,到时我就不生你气了。”
危玩:“……”
符我栀瞪他:“听见没有?”
危玩抬手掩了下唇,心情微妙。
“听你的。”
“现在不许和我说话!”
“嗯。”
“嗯也不许!”
“……好。”
“好也不许!”
“听你的。”
“你还说话?”
“我不说了。”
“危玩!你又说话了!你是想气死我吗?”
“不想。”
……
他们离开得格外嚣张,符我栀其实有些忐忑,她担心危玩会认为她那些话说得太狠了,毕竟老夫人曾是他唯一敬爱的危家长辈。
晚上,危典匆匆忙忙给他们打电话,说老宅后院着火了,老夫人下午把后院的所有人都赶走了,晚上后院就起了好大的火,扑都扑不灭,院子里都是些可燃花草,火势越来越凶。
直到消防员扑灭火,老夫人也没有出来。
“尸体找到了么?”危玩很平静地问。
“尸体……”危典嗓音干涩,“在后院的荷花池里找到的,付姨和奶奶的尸体在一起。”
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这场火灾出自何人之手,也永远不会知道,老夫人究竟是自尽还是被人推下的荷花池。
挂了电话,危玩将电脑里那些整理好的证据一条条删除。
“……这样的结果也好。”他轻声说。
符我栀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抱着笔记本推门进来时绷着小脸,看似无所谓地说:“意大利那边有学校打算破例收我去读研,你觉得怎么样?”
陆翡和斯顿太熟了,她不想去斯顿那里,但她知道危玩很早之前就在意大利生活,第一时间考虑的便是意大利。
危玩面不改色合上笔记本,坐在椅子上,旋身,朝她伸手:“我看看。”
她走过去,把他的笔记本推到一边,自己的鸠占鹊巢,她整个人窝进他怀里,脑袋蹭着他下巴,指着电脑上的学校和他唠叨。
“这边环境不错,计算机和金融都很好,离我朋友住的地方也近,附近景点很多,中华街挺近的……”
她絮絮叨叨,他安静听着,侧首看她,忽然觉得有些事不让她知道也好。
“那就去意大利吧。”他亲吻着她头发,“我们重新开始。”
“我们?”
“嗯,我们。”
符我栀乐了:“那你要重新追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