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的伙计见小东家总是唉声叹气,不由得好奇:“您在愁何事?”
何事?
李玉揉着眉心,有些气不顺:“还不就是那孙知宜!”
孙知宜的碧螺庄同李玉家经营的首饰铺子合作,出了新款式的翡翠镶金头面。
凡是在首饰铺子购买这几套头面的,去碧螺庄买茶会便宜些;在碧螺庄买了茶,到这儿买首饰也同样会少些银子。
她家同碧螺庄只是粗略达成一致意见,具体要如何实施,如何争取更多的利益,这是李家家主给女儿们的一次考验。
李玉忙完了绸缎铺的事,便得同大姐一起料理这项新生意,难免同孙知宜打交道。从那人嘴里抢食可不容易,她每日都得打起精神,时刻注意对方话语中的陷阱。弄得一身精疲力尽。
待到阿涂来接她,李玉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只觉脚步沉重。
路过东巷的点心铺,想起卿书近日好像总让文意买一种软糯的糕点,她掏出一张银票:“阿涂,去买一斤……罢了,我自己去。”
她担心丫鬟买错,下马车快步走进店内,迅速扫视那些粉粉白白的点心。望着那些吃食,李玉发现自己忘记了那糕点长的什么模样。这里的点心品类太多,让人无从选择。
她当即对掌柜的说:“店里的点心每样来一包。”
阿涂紧跟在后,听到这话汗都要冒出来了,赶紧阻止自家小姐:“不行不行,使不得。”
点心铺的掌柜原本心花怒放,见状也不好多说,咳嗽一声,暗道可惜。
“小姐啊,您买这么多回去,主夫也吃不完呐。”
阿涂在小姐将主夫接回家,表现出从未见过的耐心时,便明白了主夫的地位。她阻止不是因为怕浪费,而是怕这件事影响小姐同主夫的感情。
李玉只是由于劳累,大脑昏沉沉,有些迟钝。被丫鬟提醒,她恍然:“也对,卿书若见我买这般多,定要说我花钱如流水。”
往日李玉的确如此:听书听曲儿高兴了,挥手便赏出去大笔银子,东西想买便买,从不顾忌。
娶了夫郎便要节制,她正努力改掉自己的不足。
“你可有经常见一个圆脸的小厮过来采买?他平日买的那种白色糕点是何物?”李玉比划着,终于清醒了,询问掌柜的。
所幸掌柜记性好,加之文意来的次数多,再三描述后,她最终买到了雪花糕。
阿涂想要接过,李玉却拒绝了。
她乐颠颠儿地往回走,将糕点用纸包着塞进怀中,好像抱着什么稀世宝贝。
完了,小姐日后怕不是个夫管严吧?曾经小姐可是说过“绝对不会让夫郎爬到自己头上,一定会大振妻纲”的话。
望着李玉的背影,阿涂心情复杂。
嘴里说着大振妻纲的小姐,最后变成了一个宠夫狂。
——
李玉回府后先去和她娘汇报生意上的事。
在她的小院儿里,听说妻主归来,白卿书推迟了用膳时间,想着同她一起吃。
听文意和阿涂在门口嘀嘀咕咕,他描花样子的手不自觉停下。
那二人不是互相不对付么,他看着可不像。
坐了半天,描了半天,眼睛略微酸疼。
等阿涂离开,白卿书直起腰,把文意叫过来,见他仍神神秘秘地捂嘴笑,被这笑意感染,低落的心情好了很多。
“你究竟在笑什么?”一直不停,弄得自己增添三分好奇。
文意不肯说:“您让小姐自个儿说嘛。”
阿涂还没走远呢。他若是提前告诉了公子,日后便听不到这类有趣的事。左右公子不会因此罚自己。
眼尖地瞄到李玉进了院门,他转过头望着白卿书收在篮子里的打底花样:“您干嘛收起来呢。”摆出来让小姐看看嘛。
文意撇嘴:“往日在京城,咱们可没有描什么花样,绣什么荷包,嫁人可真麻烦。”
白卿书的父母因为只得他一个儿子,原是打算招上门儿媳的。一般闺中男儿要会的绣活儿、规矩,白家家主和正君通通不拘着他学,因此他并不擅长这些。
家中千宠万惯的公子,如今居然要拿起针线。由于从小便伺候白卿书,文意有些心酸。
他鼓起脸,不高兴道:“若是那两位不来就好了。”
那两位,指的是李玉的姐夫,李梅氏和李张氏。白卿书嫁到李家后,他们偶尔会过来聊天。
今日闲聊中,得知白卿书的日常竟然是逗兔子看书,二人拉着他的手推心置腹说了好长的话。
二姐夫李张氏家境不好,能嫁进李府全靠他的嘴。甜的时候把妻主李容迷得非要娶他回家,时不时去公爹那儿献殷勤。
酸的时候也很厉害。
“妹夫你这样可不行,咱家三妹可是家里的宝贝。若是被公爹知晓,你这夫郎无所事事,连衣服荷包都不会做,会说你是个吃白食的。”
李张氏摸着白卿书的手,“哎哟,瞧瞧,又白又嫩。我知道你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别怪姐夫说话难听哈,倘若你连妻主的荷包都做不出,别人会笑话的。”
他还碰碰大姐夫李梅氏的肩,李梅氏立刻点头,“是啊,妻主的衣服都是我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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