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大事未成,权利倾轧勾心斗角却如雨后野草丛生,他唯有独力艰险前行,待得大功告成之日,他会亲自跪在眠棠的面前,将她迎回自己的身边。
此时夜幕低垂,窗外竹影绰绰,大燕开国皇帝的第四代嫡孙刘淯,刘子瑜摸着紧贴胸口的荷包,一如往常一般度过漫漫长夜……
再说北街的宅院,每日照常炊烟袅袅,按部就班地过日子。
眠棠手头有了银子,又雇佣了许多画瓷填色的画匠。这些人都是陈先生亲自把关的。
虽然这些人画工不如陈先生,可有了他们,像枝蔓、花卉一类都可以交给他们去做了,陈先生只需打好样子,设计出别致的花色,剩下的大部分时间就可以就着一小壶酒,慢慢享用李妈妈的美食了。
眠棠每日里看看单子的进度,觉得能在期限前赶出活计,心里也就有了底气。倒是可以空闲下来,与人交际了。
话说北街崔夫人来到灵泉镇后,大部分的交际活动都是在街坊的长凳上,对于灵泉镇的贵妇们都不甚熟识。
但是有了贺家三小姐引荐就大不相同了,柳眠棠终于有了参加灵泉镇夫人小姐们茶会的机会。
眠棠知道做生意少不得这些应酬,多认识人,就意味着会多些门路。所以她对这类活动也很重视。可是自己的首饰盒子略显空泛,少不得要添置些首饰,撑一撑场面。但是去了一圈铺子,好看的都太贵,便宜的又没有心仪的,倒不如戴了首饰盒子里的旧物呢!
没想到这天晨起时,夫君居然不声不响地递给她一个素锦包裹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整套的碧玺镶嵌的头面。那花样也是街面上没有的,无论是雀头钗,还是如花蔓一样的项链都正合眠棠明艳的气质。
只是一分钱一分货,这等镶嵌工艺复杂的头面价钱也不会便宜啊!
眠棠有着瞠目地看着,都不敢戴,小心翼翼问夫君这得花费多少钱。
崔行舟面不改色地说:“托了熟人打制的,用料做工比一般铺子里的走心些,没有多少钱。你喜欢,我以后还给你定就是了。”
算起来,这是夫君自香粉后,第二次亲自给她买东西了。夫君是富家子弟,品味不俗,所以他送给自己的东西不多,但个个都是精品。
眠棠这才放心地往身上戴,只是那项链的钩子有些复杂,眠棠怎么也戴不好。崔行舟便走到的妆台前,伸手替她扣好。
眠棠肤白,细细的脖颈被翠绿的碧玺显得更加莹白。眠棠看得很满意,心里生出无尽欢喜,不由得抬头冲着身后的夫君甜甜地笑。
崔九不由自主伸手轻抚她的脸颊,所及之处便是羊脂般光滑柔腻……
就在这时,传来了李妈妈重重的咳嗽声。只见她托着熨烫好的衣服立在门前。
说实在的,方才那一幕李妈妈看得心惊肉跳,都怀疑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呢。
王爷从来不是儿女情长的人,就算是做戏稳住柳娘子,这亲自给她戴链子摸脸的……也是太过了!
如今她也看出来了。柳娘子对王爷那是情根深陷,实打实地喜欢。王爷还这般对她好,那她岂不是痴心错付,再也拔不出来了吗?
照着这样,以后就算遇到了适合的郎君,可她若是处处跟淮阳王比较,岂不是心内失落,眼高手低,就此错过了良人,耽误了终身?
造孽啊!李妈妈黑着脸进来,却没有发现这一句腹诽,已经成了她近日里的口头禅了。
待得眠棠去院里吃饭,李妈妈故意缓了一步给王爷更衣,然后小心翼翼地小声说:“王爷对那娘子这般好,只怕那娘子以后缠着王爷不放……可如何是好?”
崔行舟神态自若地整理衣袖,也不理妈妈的话茬,径自吩咐道:“眠棠体寒,赵泉说若不调理恐怕会落下慢病。我已经命人送来些调养身体的滋补药材,你依着方子给她做了吃……另外她如今事多,只你一人办差事也辛苦,明日里人牙子会送两个丫鬟过来,她们都不是王府里出来的,你细细交给她们规矩就是了。”
李妈妈不敢造次,反正无论做什么,王爷心里自有章程,轮不到下人们多问。她能为柳娘子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可待得柳眠棠跟崔九一起出门后,李妈妈看王府管事派人送来的滋补品就可就有些傻眼了。
这些药材的确名贵,而且滋补……可是像那等子姜母鹿茸膏,还有秘制的仙茅鸡藤血丸,驱寒倒是能驱寒,但大部分都是王府里给王妃贵妾备孕调理身子用的。
王爷让柳娘子吃这些个,究竟是什么心思难道是怕柳娘子以后改嫁,生不出孩子吗?
再说眠棠出门后,在巷子口与夫君甜蜜告别。
她去参加夫人们的茶会,而夫君要去拜访来路过此地的京城旧识,所以并不同路。
当柳娘子来到贺家的府宅时,一众灵泉镇的夫人小姐们也差不多到齐了。
灵泉镇并不大,一年里佳节的次数有限。这些个家财万贯的夫人们的新衣行头只能在此类茶会里展示了。
所以每次茶会,只能用争奇斗艳,珠光宝气来形容。
只是本地夫人小姐精心准备多时的风采,再次被个外乡来的崔夫人给夺了去。
当柳眠棠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窄袖襦裙出现在人前时,人人都看得眼直了。
时下流行窄袖衣配裙子来穿,这类瘦窄的衣服最显体型,但凡腰间赘肉,身形不周都要显现出来,并非谁都能驾驭得了的。
但这等刁钻的衣服穿在崔夫人的身上,显得身形丰润而不失曼妙。若说她瘦,那该丰润的地方可是高耸入云;可若说她胖,腰肢纤细的莹莹不及一握,当真是让人妒忌啊!
原本人天生的样子长得就美了,偏偏还会打扮。别的不说,只她今日戴的头面就价格不菲,式样别致,让人看得眼红心热。
关于这位崔夫人,在座的诸位夫人们先前也打听了一些。只听说她家夫君原来做生意破败了,在北街买的宅院落脚。
那北街可不是什么富户呆的地方,大都是些小本生意的商贾之家,或者老爷安置外宅子的地方罢了。
所以这些家财万贯的夫人们对于这位柳娘子也是透着鄙薄之意的。
而且她们也知道柳娘子是如何谋得贺家的差事的。不过是取巧地买下了运送黏土的道路,讹诈了一干同行而已。
总之,就是爆发的破落户,夫人们心里难免有轻视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