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得坐了起来,拍着床榻道:“你反了?怎么跟我说话的?”
眠棠微笑起身,福礼道:“好在我还未与王爷成婚,算不得太妃正式的儿媳妇,这么跟太妃顶嘴,最多只能算是我无礼,不堪为王府娇客。眠棠这便告辞离府,还请太妃好些将歇。”
说完眠棠转身就走,连自己的衣裳行李箱子都不拿,只领着两个贴身的丫鬟,直直出了王府去了。
太妃先是没有反应过来,只气得拍床榻拍胸口,待反应过来要拦着人时,眠棠早已经坐了马车扬长而去了。
芳歇刚才是看见眠棠跟太妃顶嘴的,吓得不轻,直到上了马车才问:“县主,太妃也不过是跟您商量,这么酸脸子离府……不太好吧?”
眠棠却一脸轻松道:“太妃耳根子软,受了人撺掇,我应了,便让奸人得逞;不应,便要让太妃不快。既然不能答应,索性就让她不痛快到底。那廉苪兰到处说我坏话,我走了,才显出她的厉害。”
一个解了婚书的,却挤兑走了快要成礼的,廉小姐的本事大了去了。
她不是爱在人后搬弄是非吗?那她柳眠棠也跟着学,管教第二日,真州府满城都知道廉家母女如何不要脸地求着王府收回前言,再纳了她廉苪兰,生生挤兑走了万岁亲封的县主。也省得廉小姐处处装可怜。
眠棠这几日对太妃一让再让,毕竟她是崔行舟的母亲,她不好太过分。
不过凡事都有底线,今日太妃的提议便是碰了她的底线。所以,她也干脆表明态度,告知太妃这件事情没得商量。
柳眠棠并没有回北街。她在灵泉镇已经另买了个大宅子,原本是打算让商铺往来的客商暂时歇脚用的。所以也是加紧修缮,如今也是能住人的样子。
如今,现成的大宅院倒是可以让她暂时落脚。
第86章
眠棠走得倒干脆,可是太妃心里却乱了套。
说实在,她这次提议也不过是试探。眠棠性子那么软,就算不乐意,提出来,太妃也有话去怼她。待得言语较量几个来回后,也有商有量了。
毕竟眠棠的出身是硬伤,做过崔行舟的外室也是不争的事实。若是她有自知之明,便学了戏文里常见的让贤桥段,主动甘为贵妾,那就再好不过了。
到时候王府有廉苪兰这样出身清白的正妻,还有儿子真正喜欢的女子为妾服侍,自然上下一团和气。
这就是太妃被廉楚氏装可怜吐苦水,又过了几次耳风,被吹得动摇后想出的折中法子。
可是太妃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眠棠突然开口发难,一副寸土不让的架势,竟然就此撂挑子走人了。
若是儿子回来,却发现自己把人气走了……楚太妃知道儿子一定会生气的。
一时间,她懊悔今日话说得太直,又气柳眠棠不给自己台阶下。只吩咐屋里的丫鬟婆子将口风紧闭,谁也不许对外说柳眠棠离府的事情。
待过些日子,太妃琢磨着再寻机会给这柳眠棠台阶下,让她回来就是了。
因为当初柳眠棠并未从大门出去,而是走了偏门,所以王府里知道这事儿的还真是不多。
王妃虽然心里是这么盘算的,可没想到紧接下来的局数变化,让她也无暇顾及去寻柳眠棠回来了。
就在柳眠棠离府的三天后,王府送给王爷的家书全都半路被退了胡来。据说驿道已经被阻断,书信压根传递不过去。
据说那些义军不知得了哪里的增援,气势大盛,
就在眠棠离府的五天后,从东州传来的消息愈来愈盛,最后竟然有人疯传说是淮阳王中了鲁王的埋伏,被困离岛,援兵也被义军阻断,一时不及去增援,一时间,地方上都是人心惶惶,都在传扬着东州义军几时回杀进城里来。
王妃心里装不住事情,急得不行,就此病倒了。
眠棠这边也接到信儿,便让范虎去打听具体的细节。
范虎从驿站那边回来,面色凝重,只跟县主禀报起驿道未断前的情形,说义军的确是得了增兵,可是王爷中埋伏的经过却很蹊跷。
可是再具体的细节,也打探不出来了。范虎回来禀报给眠棠后,决定再等等,若是还无消息,他就带人亲自入围,到离岛附近打探。
眠棠咬了咬嘴唇,摊开在书局买来的东州地图。
自从崔行舟出兵以后,她便让芳歇买了这图,时时标注眞州大军推进的位置,以便了解淮阳王所在的位置。
战场上的事情,是瞬息万变的,就算武圣关羽也有败走麦城的时候。
眠棠心悬着崔行舟安危,只能凭借一张薄薄的地图寄托相思。
现在再看那标注满满的地图,眠棠只觉得到处潜藏着荆棘危机。只是这群造反的农民义军不过是自起炉灶,哪里来的援军呢?
眠棠忽然想起自己初回来时,遇到贺家三小姐的情形。
那天她回到灵泉镇上并没有告知别人,不过因为下马车时正好看见了相亲回来的贺珍,便请她入了新宅闲叙了一会。
贺珍相看的是邻镇张员外家的儿子,据说一直苦读功名,立誓不考取功名不成家,结果今年刚考中的秀才,也算是对父母有了交代,便张罗定亲的事情了。
正赶上贺珍年少初恋大梦初醒,也松口同意相看人家。两个大龄的也是缘分,各自耽误到现在,正好遇上。
贺珍刚相看完,据她说张公子虽然不如淮阳王长相好,但是胜在文弱温柔,一看就不是会吓唬老婆的。
两家家世相当,这门亲事当时就说定了,因为这一对儿女年岁都不小了,婚期也定得很近。
贺珍没想到自己居然能比柳眠棠还早成亲,心里也是很欣喜,在她看来是,嫁给富庶的小门小户,也比那王府高门庭院深深要强。
不然柳眠棠怎么好好又会了灵泉镇?定然是不见容于王府呢。
她虽然好奇地问柳眠棠回来的缘由,可是眠棠却四两拨千斤,只说回来理账,就此打岔了过去。
不过贺珍倒是顺嘴说了些她在惠州的见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