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吗?”沈铎问。
“卖!过年不摆花,怪寒碜的。”任勤勤又说,“可惜没有对联卖。过年不贴一副对联,总觉得少点什么。”
沈铎说:“凑合一下,买点红纸,自己写吧。”
任勤勤想想也是。自己写对联,那才更有年味呢,
只是当地没有红纸卖,任勤勤一拍脑袋,去办公用品店买了一卷绘画纸和丙烯颜料,准备回家慢慢炮制。
等回到了家,忙碌着准备过年的时候,任勤勤又觉得沈铎邀请邓家兄妹来过年也不错。人多才热闹。尤其有了邓祖光那号人物,一定能将气氛炒得热火朝天。
而自己对邓熙丹那一份隐秘的抵触,在节庆的喜气前,倒显得不重要了。
到了年三十这日,沈铎因前一夜熬夜开了会,起得有点晚。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就听见楼下传来阵阵脚步声,和女孩轻快的笑。
那笑声瞬间驱散了他的睡意。他起身下楼。
精心布置之下,屋内焕然一新。金灿灿的大花蕙兰摆在起居室的窗下,瓶插的月季上还带着晶莹水滴。香橙堆成小尖塔,五色糖果盛满盘。
墙上挂着夏加尔,音箱里却放着《恭喜发财》。一栋欧式风气十足的大屋,霎时就充满了浓浓的中国年味。
沈铎走进书房,就见任勤勤正和管家围在书桌前忙着。
红纸已经涂好晾干了,写废的对联揉做一团丢了满地。沈铎随手捡起一个打开看,被任勤勤那一手柴棍似的毛笔字给好生辣了一下眼。
“沈铎,你来得正好!”任勤勤忙招手,“我正在选对联,不知道用哪一对合适。”
少女穿着一件垃圾袋改装的工作罩袍,身上、两手都沾满了红色颜料,活似一个美少女杀人狂魔!
还有一滴红色颜料,不知怎么溅到任勤勤的眼角下,被雪似的皮肤一衬,像点一颗妩媚动人的朱砂痣。
“……怎么样?”任勤勤追着问。
“什么?”沈铎回过神。
“问你对联要怎么写。”
沈铎看了一下满书房的狼藉,自任勤勤手中抽出了那支充当毛笔用的水彩画笔。
“让开。”
大师亲自出手,任勤勤急忙把c位给让了出来。
“想写点什么?”沈铎提着笔问。
看你刚才琢磨了那么久,结果心里也没谱呀。任勤勤只好重新翻手机。
商人嘛,自然喜欢钱。
“四海来财富盈门,九州进宝金铺地?”
沈铎不客气地斜睨过来:“俗。”
“哦,你要高雅的早说呀。高雅的我有。”任勤勤又念,“和谐奋进中国梦,龙腾虎跃建九州!”
沈铎:“……”
“中国梦你都嫌弃呀?你的思想觉悟有问题哟沈总。”
对着少女那一张促狭的笑脸,沈铎很想伸手在她眉心戳上一笔。
他略一沉思,提笔书写起来。
沈铎的字如其人,刚硬遒劲,笔笔都如铁画银钩,虽然有个性,却又不失端正整齐。
他不带一丝停顿,流畅地写下:“国泰民安逢盛世,风调雨顺颂华年。”
横批:“平安。”
“真好。”任勤勤轻声说。
沈铎又选了一支大号的笔,蘸足了黑墨水,在方纸上写下了一个大大的“福”字。
“漂亮!”任勤勤更是起劲儿地点赞。
沈铎丢开笔,眉宇间一片轻快恣意,“走,贴对联去。”
任勤勤回想去年春节,他们一群人远渡重洋去沈家祖宅寻了一肚子晦气,最后还屁滚尿流地逃跑出来,实在是不得劲儿。
今年虽然也是在异国过年,可还真是平安喜乐。
她进了心仪的大学,沈铎也彻掌了公司。妈妈事业红火,弟弟和惠姨也身体健康。
他们都越过了生活里的一个大坎儿,正走在平顺的大道上。
在遥远的前方,或许有狂风暴雨正在等着他们。
可是眼下,风和日丽,漫山灿烂的白雪。他们正开开心心地贴对联,沈铎还笑得那么开怀。
所以,先好好地享受眼下幸福安宁的时光吧。
沈铎也不要佣人代劳,亲自踩着梯子,将横联贴在了门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