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黑胶唱片旋转,贝多芬的《moonlight sonata》在静谧的屋内缓缓流淌。
任勤勤望向沈铎的目光依依不舍。
沈铎朝她走了过来,上了床,和衣躺在了她的身边。
窗外的雪越来越大,雪珠子扑扑地打在玻璃上。
小壁炉里,柴火熊熊燃烧。屋内温暖如春。
沈铎的脸被火光渲染得无比英俊,像是由洁白的美玉精雕细琢而成。
他们认识这么久,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将脸靠得这么近。一个近得已经不大适合“兄妹”的距离。
任勤勤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沈铎,这张漂亮得能令人心碎脸。她仰望了那么久,极想伸出手,用手指去描绘那起伏的线条,转折的弧度,用掌心去感受那微凉的温度。
可是她不敢。
一个小时前,她才刚刚弄明白自己的感情,还不适应自己的新状态,不敢贸然采取任何措施。
很奇怪的,虽然都是对异性的喜欢,任勤勤却知道自己对沈铎的感情,同她对徐明廷的截然不同。
好像喜欢徐明廷只是一场演习,而喜欢沈铎,才是真的走上了爱情的战场。
炮火猛烈,硝烟滚滚,强劲的声音和风扑面而来,那么真切,带给她从未感受过的震撼。
原来爱情可以这样?让人这么心惊胆战。
任勤勤引以为豪的大胆在这片战场上毫无用武之地。她在这个领域还完全是个新人呢,这是一片陌生的地图。她目前只敢瑟缩在一角,眼巴巴地看着远处那个堡垒,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将他攻占。
沈铎也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躺着,任由女孩用发烧而迷蒙的眼睛注视着自己。
沈铎感情内敛,山谷里的爆发大概已经消耗掉了他未来这一年的情绪表达量。所以他现在目光平和如波澜不惊的大海,甚至有点不悲不喜的味道。
像个神。
任勤勤心想。
是的。虽然这个男人很鲜活,可是在有些时候,他又是个不带私人感情的神,她的守护神。
可以庇护她,给予她想要的一切,却依旧是个不会涉及人类情爱的神。
任勤勤忍不住轻声问:“沈铎,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对你好么?”沈铎反问。
任勤勤点了点头:“从来没有人像你一样对我这么好过。”
沈铎没有出声。
“你了解我,体贴我,无微不至地照顾我。从来没有人这么对过我。我从小大到,除了个别老师外,身边从来没有一个靠谱的异性长辈。我也不知道,有一个强大可靠的异性照顾,会是这么一种美好的感觉。那是一种,没有后顾之忧的感觉。让我觉得自己不再孤单。”
沈铎说:“发烧挺好的。可以让你说点平时舍不得说的好听的话。”
任勤勤笑了,脸蛋红扑扑的。
“可是,沈铎,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沈铎的眉头习惯性地轻皱着,不知道是在思索这个问题,还是在犹豫是否要将内心的话说出口。
任勤勤问:“你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让你想帮助我?”
沈铎沉吟了片刻,说:“你的眼睛里,有火苗。”
任勤勤眉毛轻挑。
沈铎伸出手,指腹轻轻地在那根顽皮的眉毛上一抹。
任勤勤觉得半边脸都要烧起来,忙把脑袋缩进了被子里。
“可能是一种直觉吧。”沈铎说,“觉得你是一块璞玉,就想打磨一下试试看。再说,你就在我的面前不停地晃荡,可我不帮你,就只有看着你走弯路。我是个宅心仁厚的人……”
任勤勤在被子里笑得直耸。
沈铎也笑了,面孔在火光中显得无比地温柔和轻松。
“我一直很庆幸自己认识了你,小铎哥。”任勤勤望过来的目光水润明亮,又像个小动物怯怯地从洞穴口望外张望。
不论她将来能否得到沈铎的爱,不论他们将来会不会分道扬镳,她都会对这个男人怀着无可替代的感激和敬爱。
“睡吧。”沈铎又摸了摸任勤勤的头,“你也折腾了一整天了……”
男人的手掌是那么厚实温暖。
任勤勤忍不住小小地挪动了一下身子,朝沈铎靠近了点。又怕自己做得太明显,让男人看出来,会笑话自己……
沈铎突然伸出手臂,环住了任勤勤的身子。女孩一脑子的胡思乱想霎时断了片儿。
强健的胳膊一拢,任勤勤整个人连着被子被男人抱进了怀里。
磅礴如大海的气息扑过来,顷刻就将她淹没。纵使隔着薄被,纵使正在发烧,她却依旧能感觉到男人身上传递而来的温热。
这是一种来自年长异性的浑厚深沉的疼爱,紧环住身躯的手臂更有一份不容抗拒和挣脱的强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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