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勤勤抹了一把泪水。
“我知道你听得到的,沈铎。你听我说,你不是孤家寡人,你是我们生活里不可或缺的一个人。我们都关心你,爱你。都盼望着你能早日醒过来。你说过,我们会在一起的……”
泪水打湿了沈铎的手背。
情绪略平复了点,任勤勤又继续说:“还记得我们在瑞士的那个春节吗?那时候,你和我说,为了我好,我们的关系最好限定在‘兄妹’这个名分上。你说等我长大了,看过了世界,才会清楚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于是我就这么一天天等下去,拼命成长,也想让自己更加配得上你。我等你开口向我求爱,等了两千三百多天……现在,我又要继续等你醒过来。”
任勤勤点开了手机,说:“你喜欢诗。有一段诗,我一直想念给你听。”
女子轻柔而略带沙哑的嗓音在寂静的病房里飘荡。床头的音箱默默地录着音。
“是,我听你的话,我等,
等铁树儿开花我也得耐心等;
爱,你永远是我头顶的一颗明星:
要是不幸死了,我就变一个萤火,
在这园里,挨着草根,暗沉沉的飞,
黄昏飞到半夜,半夜飞到天明,
只愿天空不生云,我望得见天,
天上那颗不变的大星,那是你,
但愿你为我多放光明,
隔着夜,隔着天,
通着恋爱的灵犀一点……”(注:徐志摩《翡冷翠的一夜》)
任勤勤捧着沈铎的手,将被湿润的嘴唇印在他的手背上。
韩毅将潜入沈铎病房的嫌犯提溜回了所里,才刚把文件夹拍在桌子上,那人就竹筒倒豆子似的全招了。
这人是在“航世”保安部兼职的员工,说白了就是个位于边缘地带的小混混。
他今天一早被保安部的人带到了邓祖光的面前,对方给了他十万块,和一支注射器,让他按照吩咐潜入沈铎的病房,把药水注射进药瓶里。事成之后,还有三十万块好处费,并且许诺连夜送他出国。
这小子欠了一屁股赌债,上个礼拜才被追债的人打得半死。现在有钱拿又能顺便躲债,一举两得,立刻同意了。
“怎么潜进病房,怎么躲过摄像头,都是邓祖光的人告诉我的。”嫌犯交代。不然以他小学毕业的智商,哪里有本事上演大片?
韩毅随即又去审那两个被邓家收买的护工。
两个大姐就更加不禁审,一把鼻涕一把泪:“我们不知道是上头的是谁,只知道有人找到我们,让我们盯着3号病房,有什么都汇报上去,最好还拍照录像……”
委托人的电话是邓祖光一个情-妇的哥哥的,转账的账号也是“航世”的,是他们公司一个专门用来走灰色账的号。
一条条证据汇总,全都指向邓祖光。
“行!”韩毅看了看表,“天快亮了,抓了他,回来正赶上食堂开早饭。”
清晨七点,邓家一家四口围着餐桌吃早饭。
邓祖光难得起这么早,正打着呵欠翻手机。突然,一条新闻引起了他的高度注意。
“沈铎死了?”
咣当——邓熙丹手里的勺子跌在了桌子上。
邓母掩饰不住喜色:“沈铎死了?怎么死的?”
“网上说他昨天半夜伤势加重,抢救无效去世。”邓祖光满脸震惊,“‘鲲鹏’那边不是信誓旦旦地说他在好转吗?唐璇不是还说他都已经醒了吗……”
“这就对了!”邓母笑道,“唐璇不是说沈铎的母亲打听公司的事吗?应该不是沈铎醒了,而是沈铎其实病得厉害,他妈妈是看儿子不行了,提前为接手公司做准备!”
这个逻辑满分。邓家四口,除了邓熙丹沉默着,其余三人都笑颜绽放。
“死得也真是时候。”邓父说,“这样一来,他们公司股权必然有变动,就算换总经理也没用,还是会动荡好一阵子的。谁会放心把那么大一个项目在这当口承包给他们?”
邓祖光翻着手机,惊叹道:“‘鲲鹏’还没有发讣告,但是网上都传遍了。我们得赶紧去问一下,万一这是假消息呢?”
“这么关键的时候,‘鲲鹏’怎么会承认。我看他们一定会争取拖过公示期……”
你一言我一句,开开心心地吃着沈铎的人血馒头。
韩毅和同事就在这时候杀到,敲开了邓家大门,一拥而入,把邓祖光给拷了起来。
邓母毕竟是女企业家,虽然在家里颐指气使像个泼妇,可是在外人前,她再激动也会端着架子。
“同志,一定是你们弄错了!”邓母义正严词,“我们也才刚知道沈铎去世的消息。他的事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上次你们就怀疑我儿子□□,最后证实只是一场误会。这一次也是一样。一定是对方污蔑抹黑,将罪名栽赃到我儿子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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