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母打开办公室大门,如一道怒气腾腾的龙卷风冲出去。
邓熙丹追了几步,又转身朝任勤勤和唐璇一欠身。
“今天给各位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我替我妈道歉。另外,恭喜‘鲲鹏’夺标,也恭喜沈铎终于醒过来。改日我一定会去探望他。”
说罢,嘴角挂着一抹带着快意的笑,朝电梯而去。
“我也该走了。”徐明廷环顾四周,似乎有些如释重负。
“明廷……”任勤勤将他唤住。
她眼眶发红,身躯还沉浸在巨大的惊喜引发的颤栗中,喉头哽咽。
“这个项目……”
“鲲鹏”夺标成功,“启东”失败,面临着要兑现对赌协议里条款……
徐明廷一笑,眉目清朗,温润俊逸,又有了几分当年校园男神的清高风采。
“不用为我担心。我既然早就知道了‘航世’的用意,不会没有防备的。”青年注视着任勤勤清瘦的脸庞,笑容温柔,又隐隐有着难以言喻的不舍。
“而且,我想你现在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
守在沈铎病房门口的两大门神保安已撤走了。
任勤勤站在门口,伸手正要轻轻推门,门从里面被拉开了。
蒋宜和沈媛走了出来。
三个女人面面相觑,眼眶都是红的,眉宇却也都是舒展的。
任勤勤退开两步。
“他睡下了。”蒋宜说,“刚醒,精力不大好,用了点流食就又睡下了。”
任勤勤点了点头。
“你进去后动作轻点。”蒋宜说,“别惊了他。”
任勤勤惊异地抬起了眼。
蒋宜却避开了女孩的视线,带着沈媛走了。
任勤勤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病房的门。
那些曾堆了一地的鲜花只剩下花瓶里插着的几只康乃馨。魔音灌耳的音箱也消失了,床头只有一个小加湿器在静静地喷着水雾。
沈铎安详地睡在床上,同任勤勤上次见到的没有什么区别。
水雾中,男子英俊的脸庞好像确实比往日多了几分血色。
胸膛里涌动着滚烫的情绪,像是安装了一块磁石,让她整个人都想向这个男人靠拢,再靠拢,最好紧紧贴在一起,再也不分离。
任勤勤脱了鞋子,轻手轻脚地侧躺在了沈铎的身边。
她身躯纤瘦,只占据了床沿一小块地方,也不敢轻易触碰沈铎的身体。只有脑袋忍不住靠了过去,依偎在了沈铎的肩头。
沈铎的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药水和爽肤水的气息。
连日来的惶恐与焦虑,还有如山的压力,在这一瞬烟消云散。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任勤勤有一种置身柔软云海之中的感觉。
被压制住的疲惫汹涌而来,转眼就将任勤勤淹没。
她闭上了眼。
病房里极静,远处街上的喇叭声,走廊上护士穿着软底鞋走过的脚步声,连加湿器嘶嘶地喷水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沈铎的睫毛颤了颤,眼睛睁开了。
他有片刻的迷糊,而后转过头去。
任勤勤就蜷在他身边,像个小动物,打着石膏的胳膊小心翼翼的搁在身边。
虽然睡着了,可眉头还是皱着的,并不是忧愁,而是有些委屈的样子。
她瘦多了。沈铎心想。
这些天她是怎么过来的?
与他,不过是一场大梦。可是于她,则是十多个日夜的艰苦拼搏,一刻也不敢松懈。
她做得很好,沈铎都已经听郭孝文说了。他一手将她教出来,当然知道她会经受住这一场考验。
可是要他选择的话,他宁愿这个女孩毕生都不要再吃这中苦。
他只希望她能如过去一样,无忧无虑地笑着,充满好奇地学习,依恋地跟在他身边。
沈铎微微笑了一下,轻轻地挪了过去,将脸颊贴在了任勤勤柔软的发顶。
他忽然想起瑞士的那个冬夜,他们也曾这样依偎在一起。
他拥着她,诚惶诚恐,又无比满足,就像突然得到了一个易碎的绝世珍宝,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放它的好。
当初郭孝文酒后诉说着心田起火的苦恼时,沈铎还暗地里笑过师兄。大老爷们,再喜欢一个人,也不至于那么失控。
可是等到自己回过神来,心原里已是一片熊熊的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