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晚初不甚在意,拈起盆边的香胰,在手上稍稍打了打,乳白的碎沫就沿着指缘敷衍开了,又散溢在水里。
她腕皓指纤,一双手细长晶莹,殷长阑一面觉得失礼,一面又难以将视线从她手上移开,只定定地看着,心里像是被点了一把火,烧得他口舌都微微燥郁起来。
那眼神落处灼灼烫人,容晚初又不迟钝,被他这样看着,纵是一向稳重,也不免觉得有些发烧,草草地涤净了手,就接过宫人手里的帛巾转过了身去。
她道:“陛下也忙碌了这一日,正该用些膳食才是。”
殷长阑应了声“好”,声音十分的温柔。
冬日日落得早,殷长阑回来时还有些许余晖,不过这样一段工夫,天光就黯黯沉了下来,掌灯的宫人沿廊点起了灯盏,暖黄的火焰光芒就重新笼住了殿宇。
端盆的宫女就要出去泼水、换水。
殷长阑却阻止了她:“不必折腾了,朕就这样洗了就好。”
“可是……”
——可是这是贵妃用剩的残水。
那宫人并没有机会说完了话,殷长阑已经将手浸了进来。
宫女不由得咬了咬唇,偷偷地看了容晚初一眼。
少女正低着头,耐心地擦拭着手上的水滴,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似的。
殷长阑常常觉得刺玫花香气太过馥郁,不免有些迫人,然而今日这样洗了一回手,仿佛也觉得这花香芬芳到恰好,虽然挂了满手都是,却竟一点都不刺鼻了。
他侧首就看见少女犹然在那里慢吞吞地擦手,不由得微微失笑。
他探过手去,将那片帛巾从她指间抽了出来,就顺手握了握她的指尖,盥手的水温热,她的手也并不显得凉,像一段触手生温的暖玉,被他突然地握住了,就不由自主地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