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人不敢接声。
阿敏看了她一眼,道:“听说是馥宁郡主寻来个神医,同杨院正彼此意见相左……”
容晚初停住了脚,问道:“杨院正如今在宁寿宫?”
阿敏就不大清楚,不由得又把那宫人看了一眼,问道:“娘娘问你的话。”
那宫人磕头的动作稍停,飞快地道:“回娘娘的话,杨大人是在宫里。”
容晚初就揉了揉额角。
她有些头痛,话也说得简短,道:“去。”
就侧头吩咐阿讷:“多带些人,使人给于将军递个消息。”
阿讷应了声“是”,就先去交代人手。
容晚初索性也不进门,返身回了辇车上。
阿讷办事利落,很快就按着主子的意思做了布置,辇车在凤池宫门口停了不长的时候,重新缓缓地动了起来。
宁寿宫里,郑太后抱着怀里的殷长睿,口中轻轻地哼唱着歌,一面托着小孩儿的背,不断地轻抚、摇晃。
看她的动作,只有一片慈和安详。
玉枝连头都不敢抬,生怕对上郑太后的脸。
她低声道:“娘娘,杨太医这些时候诊治殿下的病情,说得都十分的精准,殿下吃着他的药,也一天一天地见好了。那胡道长虽然听着有道行,可是终究没有见过实效,万一、万一他同殿下并不是十分的有缘,岂不是耽搁了殿下……”
郑太后冷冷地道:“我难道不知道那胡道士不见得能治得好睿儿?”
玉枝不由得噤声。
郑太后眼底都是细细密密的血丝,脸上神色说不出的阴鸷可怖:“可那姓杨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镇日里支支吾吾的,哀家想带着睿儿出去看看外头,他都要拦着阻着,难道睿儿就要一辈子关在屋子里,吹不得风,见不得太阳,像个囚犯似的,这样关到他老死不成?”
玉枝也不知道说什么话才好。
郑太后瞥了她一眼,冷声道:“哀家不过是拿姓胡的提点提点那姓杨的。哀家心中自有分寸!”
瑶翠轻手轻脚地进了内室,道:“娘娘,贵妃娘娘来了。”
郑太后点了点头,就从床边站起身来。
瑶翠犹豫了一下,站在那里没有动。
玉枝就忙凑上来要把殷长睿接在怀里。
方才还乖乖巧巧的小孩儿却忽然暴怒起来,短短的小手在半空中挥舞着,“啪”地一下打在玉枝的脸上,角度有些刁钻,修剪整齐的指甲就在她侧脸上挂出一道深深的血印。
玉枝一声都不敢吭,忍着痛低下了头。
殷长睿手舞足蹈的,不但手臂在乱拍乱打,连包在薄被子里的腿也挣开了,胡乱地踢蹬着,好几脚都重重地踹在郑太后的胸前。
郑太后一时顾不上自己,一面拍着小孩儿的背安抚着,一面微微笑着叫他:“我们睿儿力气真大,以后一定能长得又高又壮。”
殷长睿“啊啊”地哭叫,手脚的动作半晌才慢慢停了下来,张着嘴喘了一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