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讷替她除下一双绣鞋,又轻手轻脚地拉过炕屏上搭着的锦被,替她遮盖住了,就无声无息地退到了落地罩外头。
殷长阑进门的时候,就看见容晚初的贴身侍女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出了一趟城,这时候挟了一身的北风之气,看懂了阿讷的意思,就微微点了点头,靴底敲地的声音都压到了极低,脚下方向一转,先往设在耳室的小澡房去了。
凤池宫的灶上是十二个时辰不熄火的,很快就烧了大桶的水送进来。
阿讷在容晚初的箱笼里找出了天子留在这里的常服,送到了帘子底下。
李盈带着几个内侍,服侍着殷长阑草草地沐浴过一回,又换下了软甲和衮服,一身轻便地进了内室。
半梦半醒之间,有温热柔软的触感压在唇角,龙涎香里混了极淡的风霜金铁的腥气,萦在口鼻之间炙热而缠/绵。
容晚初心中有种久违的熟悉。
高大精悍的年轻男人,身上染了细微的血气,一身金戈铁马的萧瑟和肃杀,抱着镔铁的头盔,站在蒿草丛生的古战场上回过头,对上她的视线,就露出一个爽朗而睥睨的笑容。
他对她伸出手,身后又在转瞬间变成了熟悉的坞堡墙围,她坐在墙头上俯视着他,听他说:“阿晚,跳下来。”
她撑着手臂跌落下去,风沿着脸颊分开吹过,她有微微的窒息。
容晚初睁开眼,男人手臂撑在她颊边,低着头认真而悠长地亲吻着她,夺走她口中稀薄的空气。
第92章 瑞鹤仙(2)
面颊相贴、呼吸交融的窄小距离里,长长的眼睫撩/开时, 像蝴蝶的翅膀柔软地刮过另一个人的肌肤, 拂在心尖上的痒。
殷长阑噙着女孩儿下意识闪躲的舌尖, 不轻不重地吮/了一口,才稍稍抬起了脸。
他一双眼像是冬夜里的星子,又深又黑, 专注地凝视着身下的小姑娘, 少顷就漫上了绵绵的笑意。
“醒了?”
声音低沉又温柔。
俊美的面庞近在咫尺, 和梦里年轻男人甲胄加身、意气凛冽的面容重合在了一处。容晚初还没有全然清醒过来, 一双眼呆呆地看着他, 半晌都没有眨动。
殷长阑含/着笑意和她对视,却在小姑娘水一样纯粹专注的视线里败下阵来, 压着身上蠢/蠢/欲/动的火焰,抬手掩住了她的眼。
温热的掌心覆在眼前, 不像是平常的干燥, 反而有些隐隐的潮润, 蒸得眼前热气腾腾的。
容晚初鼓着腮侧了侧头,把男人的手臂拉下来抱住了, 叫了一声“七哥”, 声音是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娇糯。
殷长阑微微地笑了笑, 侧身坐在榻边,卡着她的腋下把她抱在了怀里。
“睡了多久?”
容晚初自己也不大清楚,就摇了摇头,道:“大约也并不久。”
她偎在殷长阑的怀里, 琼鼻埋在他领口有意无意地嗅着,衣裳是穿惯了的,有种家常特有的柔软,干燥而温和的瑞脑气息。
容晚初有点不满,干脆跪坐起来,扒着他的肩头,鼻尖沿着衣领一路向上,一路挨到了颈后鬓梢,终于在他发间嗅到了那一点熟悉的金铁腥气。
他出城去了一趟兵营,因为每天夜里总要沐浴,因此进门只洗了身上的灰尘,头发就没有处置。
殷长阑虚虚地环着她的腰,纵容地任由她在身上拱来拱去的,刚压下去的火从心口一路烧到了涌/泉穴。
小姑娘过年又长了一岁,原本就纤秾合度的身形,该细该圆润的地方都没有一点偷工减料,柔软得像一团云朵,紧紧地挨在男人的身上,就是圣人也难以忍受这样的折磨。
偏偏引火的小姑娘浑然不觉,像只偷了灯油的小老鼠似的,抱在他头侧,鼻尖紧紧贴着他后颈,又轻又软的呼吸透过髻发打在头皮上,激起一片隐秘的战栗。
殷长阑眼睛都快红了,卡在小姑娘腰间的手臂不自觉地环紧,道:“阿晚,你……做什么呢?”
除了嘶哑,还有些不自觉的焦躁。
容晚初浑然没有察觉自己的困境,连声音都模模糊糊的:“七哥身上有以前的味道。”
她抵着他颈后,喃喃地道:“是我的。”
声音轻软,却像是盆热油似的,兜头浇在了男人心里那片火上。
殷长阑眼眸低垂,握在女孩儿腰间的手微微用力,容晚初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按着肩头重新压在了榻上。
容晚初对上他幽邃的眼,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弱弱地挣扎了两下,反而被男人连手臂也扣住了,坚硬的胸膛抵在她身上,将她最后一点挪动的自由也限住了。
温暖房间里的单薄春衫,袖口宽大,衣袂松松地压在宫绦里,这样来回地折腾了一回,凌/乱地垂拂在胸前,露出一角浅荷粉的绫织边缘。
男人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从衣摆的下缘穿了过去,细微的粗砺贴在光洁的脊背上,手指贴上了吊绳的活结。
“我是阿晚的。”他声音低哑,像藏了一团无名的暗火,灼烧着他的嗓音和鼻息,让容晚初觉得自己也被他吐息的热烫伤了,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阿晚。”殷长阑低下头来,高/挺的鼻尖抵在了她的鬓角,低低地道:“也是我的。”
耳珠微微一凉,紧接着被衔进了一片湿热之间,牙齿摩擦的细微痛楚被席卷全身的酥/麻盖过,女孩儿忍不住向上弓起身,却把自己更莽撞地送到了男人的怀里。
容晚初在一片混乱和漫漶之间,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耳畔传来一声沉哑的低笑,堆在一旁的薄薄锦被被人扯了过来,盖住了女孩儿唇角散溢而出的柔软轻吟。
殷长阑稍稍餍足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昏地沉了下来,琉璃窗外只有极西的天际还有一线瑰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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