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连忙叫了书童,从他身上拿出来。
其实刚才他怀疑过陆言之,不然怎如此好心提醒自己?但是当下又忙着排队检查,于是没时间去证明,便起了个心思,将这纸团留下,让书童好生保管,等他考完出来,再寻着这笔迹查。
总是能找到些蛛丝马迹的。
陆言之见此,便同他一起去了前头,然后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与上官禀报。
很快胡秀才就被带来了。
这胡秀才胆子小,衙门的人才去,他就立即让书童跑。
书童身上,还有不少小纸团,都是他准备好的,见着那些个相貌出众的秀才,就伺机往他们的篮子箱子里塞。
不跑还好,一跑就露陷儿。
也是有贼心没贼胆,才被带过来,就自己招了。“我有什么办法,他们万一都中了,到时候一个个器宇轩昂的往榜下一站,那些个贵族小姐哪里还能瞧得上我?”尤其是大家私底下卖试题,不知道多少人是十拿九稳上榜的?
所以他只能出此下策。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查到了。
其实也就是他运气不好,他若是只往那些寒门子弟的篮子里扔,到无妨,关键他踢到了铁板,往这京城里颇有才名的安秀才篮子里扔。
安秀才的姑父乃太子太傅,他犯得着作弊么?
胡秀才自己招了,但大家疑惑这陆言之的相貌可不差,他怎唯独放了陆言之?
胡秀才一想自己都没机会参加了,眼下得罪的人也不少,索性破罐子破摔,“他一个穷鬼,所带的干粮都是自己在客栈里借厨房烙的饼子,必然没有钱去买考题,自然考不上,我何必多此一举。”
这下可不得了,顿时炸开了锅。
居然有人倒卖试题,而且还在考试前夕被发现,这可就不是冤枉几个考生们的小案子了,立马惊动了刑部大佬们。一时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话说陆言之和这些被冤枉的秀才,反而因此事结识,个个都是俊美凤雅,站着一处也胜人间美景。
只是贡院门口却乱作一团,那些通过检查的秀才们也出来了,大家都站着贡院门口,等着消息。
金宝很是后怕,没想到那样隐秘的事情,最后竟然因为胡秀才给抖了出来,他又不认识别人,便往陆言之身边凑过来,担惊受怕地问:“陆兄,这么多人,得查到什么时候,今日怕是不能开考了。”
陆言之还没开考,那安秀才便解释道:“耽搁不了多久,出现这等大事,只怕七星司已经出动了。”
那七星司,并不属哪一部,他们的直属上司,便是当今齐皇。
果不其然,不过两盏茶的时间,就查到了何人倒卖试题,又有谁买了试题。
然后大批禁军前来贡院,带走了将近五分之一的秀才。
余下的,继续进行检查入贡院。
这科举舞弊乃大案,不过随着以雷霆闪电的姿势将参与人员全部打入大牢之中,其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同样,更让人心生恐惧的,还是这七星司。
可以说算是头一次暴露在寻常人的视线中。
不免让人心生畏惧。
陆言之这抽签运气不大好,正好坐在茅房边上,不过后面还有安秀才垫底,前面则是自己提醒他篮子里有东西的楚秀才。
这上午还好,可是等到下午,那如厕的人越来越多,那味道就开始蔓延过来,陆言之不得已塞住鼻子。
他还好,乡下露天茅厕也见过不少,可是那安秀才情况就不大好了,下午就开始干呕,晚上颗粒未进。
第二天好不容易强撑着吃了点东西,到中午又开始干呕。
前面的楚秀才虽然稍微离得远一些,可想必平日也是过惯了精细日子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夹在他们中间的陆言之本来塞住了鼻子,又没去想那些污秽之物,尚且还算好,可叫前面这呕一下,后面又吐一下,他的日子也不大好过。
好在这些试题都比较简单,他一般答完后就直接捂着脑袋睡觉,不闻不嗅。
就苦了这前后两位仁兄,吃不下还要吐,等七日后考试结束,二人早已没了精神,全凭着那身浩然正气撑着。
金宝来找陆言之,见他左右扶着一位娇病公子,刚想问这是怎了?下一瞬闻到这四周的味道,顿时了然,只觉得自己幸福多了。
陆言之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被熏了这么多天,又不能洗澡,他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成天躺在茅房里。
见金宝还傻愣着,自己又快被这两位仁兄拽倒,便催促起来:“金兄,麻烦搭把手,帮我们脱离苦海吧。”
金宝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上来搀扶,一时间也忘记了自己考得不如意的事情。
他身材丰腴,可见平日是养得极好的,身体骨也不错,又带着厚毯子,除了吃的差一些,其实过得尚可了,所以还算是有精神。
四人连拉带扯,毫无任何形象地从贡院里出来,好在这个时候从贡院里出来的,也没几个有人样的,毕竟连续七天吃凉食,睡那木板床,不洗澡漱口。
还有那身体欠佳的,考试还没结束就被抬着出来的多了去,所以陆言之他们几人如今没形象,也无人笑话。
出了贡院,几人也没多余的精神力气去打招呼,各自让自家的人抬着扶着回去。
魏鸽子见着自家公子那惨白的脸,心里那个惊慌,弯腰就要去背他,“公子您上来。”看来鱼秀才真没哄人啊,这读书也艰难得很啊,这考一次就要去半条命,这几天能养回来么?
陆言之哪里有那么娇弱?摆摆手,“我自己能走。”他此刻就需要多吸几口新鲜空气。
魏鸽子犟不过他,只能背着东西跟在后头慢吞吞的走。
金宝跟着自家书童也放满脚步等他一起回客栈。
回了客栈,首要就是先沐浴,非得将身上那层臭气给洗掉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