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颔首,“你小心些,我看好几个侍卫脾气都不大好,一会儿莫要与村里人起冲突。”
陆言之留下大部份人在这里保护海棠,带着二十来个人,与村长和马婆婆一家回了村子里去。
他与那村长说有避免鼠患的法子,村长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官,也没多疑,就领着他去村子里。
他们这一走,荷花就从马车里出来,两个小丫头也争先恐后的出来。
就刚才那么一会儿,在马车里叫荷花恐吓得不轻,下了马车连忙朝还站在竹荫下的海棠凑过来“娘,荷花说的都是真多么?刚才那个老太太会害人”
“没有的事情,莫要听她胡说八道。”封建迷信害死人啊,若这村里怕是有什么好事,那长命百岁的老婆婆就是老神仙了。
可她运气不好,赶上这竹子开花,就被当做是灾星,会带来鼠患。
一面与孩子们解释马婆婆为何被关在砖窑里等死的事情。
然后陆嫣嫣就提出灵魂拷问,“娘,村民们既然知道竹子开花后会闹鼠患,可为什么不先阻止竹子开花,而是让马婆婆去死呢?”
这个问题问得好,连听得津津有味的荷花也满脸好奇。
海棠只能解释,“这村子地处偏远,纵使在官道旁边,可从这官道两旁茂盛的杂草可以判断出来,每年在这条官道上来往的行人甚少,那也就代表着这里的人还处于闭塞的状态。那么这样一来,读书的人就少,思考问题就比较简单,不会往更深入的地方想问题。”
如此,就算是知道竹子开花后闹鼠患,会下意识的觉得是天灾,却不知道这是人为可以阻止的。
所以这归根究底,还是读书少。
也不知陆言之是如何与村民们交涉的,直至快天黑了,他才一脸疲惫地回来。
又因附近没有什么落脚点,所以只能继续赶路。
海棠待他缓过来,才问,“怎么去这样久?别是动手了吧?”
陆言之苦笑,“那到不至于,只是每个村子里,难免就有些不讲道理的人,我又不可直接与之动手,只能与他慢慢解释。”若是真动手了,那人再以煽动为之,这工作还做不好?
反正这一次他是真正的体会到了,基层官员的难处。
不过痛苦并快乐着,总算救了一条性命,甚至可能阻止了一场鼠患。
海棠观到他脸上那满足自豪的表情,忍不住窃笑,“看把你美得,这种事情,等你到了瞻州,还不知有多少桩等着呢,今天就这么一件,就把你折腾得够呛,这还算是村里人讲道理的人占了多数,遇到满村不讲道理的,看你如何?”
她这样一提醒,陆言之也有些忧心忡忡,“咱们要是这不耽搁,兴许明天就到瞻州地境了,到瞻州城也就五六日的功夫。只是越靠近这南端,我发现这边就越落后贫穷。”
“这有什么的,你也是熟读大齐史书的人,难道不知道么,自打贤德帝即位后,禁了海,这边的官员平白无故断了一条财路,谁还愿意来这边?官员不作为,朝廷不重视,这一百多年里,海盗造访了多少次?照着我看你现在与其去考虑那些琐事,倒不如想一想,这瞻州城里还剩下的望族,当真是自力更生么?还是背后靠着谁?”
陆言之惊讶地看着海棠,他知道海棠也习惯有睡前翻书的习惯,而且不拘一格,但是没料想到海棠只看了大齐史书,就能想到这么多问题。不过这些问题他早先就想好了,想要在这瞻州立足,怕是要先对付的不是那些海盗,而是这些望族们。
又见海棠也想到了这个问题,逐问道“那娘子有什么好办法?”
海棠摇头,“没有,不过我倒是看到了一条财源滚滚的通天大路。你知道的吧?乱世出英雄,这瞻州现在就是我眼里的的乱世,我做不得英雄,但财主还是做得了的,所以到了瞻州,你赶紧将这些望族们解决好,我就让小舟过来。”
陆言之友情提示,“大齐是禁了海的。”
“我当然知道,谁说我要在海上做生意了?你今天也瞧见了,那马婆婆吃饭的碗,是陶土做的。与咱们用瓷器可不一样,可见此处寻常人家用的厨具,大部份都是自制的土陶。”土陶虽然也不差,但如果自己弄一批瓷器过来,就算是冲着这新鲜劲儿,也能销售一空啊。
而且这陶器,手艺好的,做个摆件花瓶也是不错的,只要自己广告做得好,弄一批去京城卖给达官贵人们,也能大挣一笔。
这还只是在厨具花瓶上面,还有别的地方呢?
瞻州现在对于海棠来说,就是遍地的黄金,就看各人本事如何,能不能都捡得起来。
陆言之见她那满脸财迷的样子,竟然莫名觉得内心平静,那些对于瞻州的未知和担心,都没了。
“海棠,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担心。”
原本沉醉在自己发财梦里的海棠听到这话,不由得朝他看去,心说发什么疯?忽然说这样煽情的话。
却正好对上那双脉脉含情的眸子,心头跳动不由自主就加快起来,脸颊也有些微烫。
她连忙别开头,再也不敢与陆言之对视,伸手要去掀起车帘,一面故作平静地嘀咕道“这天还真热啊。”
可是她动作没来得及,就被一只强劲大手挽入怀中,“这是冬天。”
“这是南边。”海棠挣扎,口中反驳着,仍旧不敢去看陆言之,就怕自己把持不住。
人人都道自己长得像是妖精,可是这么久了都没勾到他。
依照自己看,他才是妖精,那双眼睛,有时候是真的会勾人,一不小心,三魂七魄都给他勾了去。
所以,现在一个躲,一个追。
马车是宽敞,但架不住这官道多年失修,哪里能处处平坦。
随着外面车夫提醒小心坐稳,两人终究还是碰在了一起。
海棠顿时就僵在了陆言之的怀里,她不敢动,就这样仰着头。
不过原来陆言之的嘴,居然这样软,然后就不受控制的咬了一下。
却不知自己这个下意识的举动,引来的是怎样一场狂风暴雨。
也亏得这是在马车上,外面又有人,不然真有些担心此后名声尽毁。
当然,名声她也不是那样在乎,只是如果真和陆言之发生那样的事情被孩子们撞见,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好在陆言之把持有度,虽是万般不愿地放开了她,但总归是尝到了甜头,就像是新世界的大门被打开了一般。
加上海棠也没拒绝,所以这一路上也常开开小荤。
终于,七日后他们到了瞻州城。
到底是直隶城,就算是爹不疼娘不爱这么多年,该有的辉煌气势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