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就像睡着了一般,可眼睛却还是睁着的,眨也不眨一下, 若是近距离看, 还能看见他充血的眼眸。
“滴”一声后, 窗帘自动朝着两边被拉开,明媚的阳光倏地射进这间昏暗的房间里, 一下子就使得它看起明亮了许多。
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 长时间在黑暗里是不能突然就去看阳光的,那样对眼睛伤害是非常大的,情节严重的甚至还会失明, 地震后那些从废墟中被救出来的人们眼睛上都会被覆上黑色的布遮住,以不让眼睛受到伤害。
大半个房间都因为遮光窗帘的拉开而被温暖明媚的阳光笼罩住, 可祁冷坐着的角落里却刚好不能被阳光照拂。
他刚刚好坐在阴影里, 仿佛是阴影将他禁锢。
祁冷眉眼森冷地看着手机上祁晨发来的消息, 手指死死地握着手机, 分明的指骨关节泛着白。
手机屏幕即将熄灭,祁冷迅速地点亮屏幕,少女慵懒地打着哈欠的明媚面容再一次出现在他眼前, 祁冷的眼里满是贪恋。
一想到祁晨现在可能就在温晚身边,祁冷向来冷漠的心瞬间就慌乱起来,他阴沉沉地看了眼手机上祁晨那充满挑衅意味的照片。骨指分明的修长手指鬼使神差地长按照片,点下了“保存”,想到温晚现在很可能就在祁晨的身边被他逗得欢颜笑语,他就要控制不住自己。
祁晨向来会装。
可是他的晚晚不知道。
祁冷的眸色愈来愈冷,他站起身,看着那个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位置一眼,大步走出了房间。
一晚上的蹲坐,全身的血液不流通,祁冷倏地起身走路没有力气,差点一下子瘫倒。他轻靠着墙,墙体微微透着的凉意顺着指尖传遍了整个手掌,凉得祁冷有片刻的失神。
他回头看了眼那个阴暗的角落,随着窗帘被风吹动着,阳光也在摇摆间一下又一下地照进角落里,像从天而降的圣光,破除这黑暗的枷锁。
祁冷的冷漠眉眼微微有些松动,他微微垂眸,手心里握着一根粉色的发圈。窗户被打开,清爽的秋风为人们带来了好心情,也送来了生活的气息。
少年黑色的碎发被风轻轻撩起,短短的一根,随着风轻轻摇摆,偶有鸟儿飞过落地窗,能听见它们清脆叽喳的叫唤声。
祁冷向来最讨厌这些聒噪的小动物,这会儿却有些喜欢了。
他看着窗外小鸟飞过的天空,忽地扯了扯嘴角,薄唇翕动:“你们有太阳,我也有。”
另一只手上握着的手机又是一阵,祁冷一想到又是祁晨发来的消息,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他刚想直接扔掉,但是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祁冷动作一滞,手又不受控制地点开屏幕——
晚晚:【你现在在干什么呀?[笑脸pjg.]】
祁冷的神色瞬间柔和下来,温晚发过来的表情包太过生动,他的脑海里情不自禁地浮现出少女娇俏笑容的模样,他深吸了口气,轻轻敲着键盘,仿佛重一点会吓到屏幕那端的少女。
祁冷:【一个人在家里,晚晚在干什么?】
他努力使自己的语气看起来正常,他一直谨记着,不能吓到他的小姑娘了,他的晚晚胆子小,一吓就跑。
温晚正在沈雁行的办公室里快要长蘑菇了。尽管她已经吃了好一会儿,但是依然还有很多没有拆开尝,她吃饱了就犯困,但是想着一吃完这么多零食就睡,好像很容易长胖的亚子。于是,某晚为了“临时挽救”一下自己的体重,决定在办公室里快走一个半个小时再去睡觉。谁知道,半个小时走完后,她却睡不着了,并且隐约有越来越精神的趋势……
沈雁行的会议还有好一会儿,还够没,沈雁行办公室里的书全都是些专业书,她认真地看了半个小时之后挫败地发现——那些字母分开看她都认识,但是拼起来却宛若天书。
于是她掐着祁冷应该会起床的时间给他发了条消息,企图在这段无聊的时光里聊聊天。
温晚将桌上的零食都给发了过去,直接说的语音:“我在我哥哥的公司里,他还在开会,等的我无聊死了~”
哥哥。
是他的晚晚来到凉城后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嘴里喊着的那个男人吗?祁冷心里默默地念了念,胸口有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疼,什么时候,他的晚晚才会想起他?
祁冷点开照片,这是一个俯拍的角度,忽地他放大了照片,视线盯着一个地方仔细瞧了瞧,嘴角悄悄上扬。
茶几是黑色的,隐约间可以看出上面倒映着的温晚皱巴巴的表情,小姑娘皱着眉头,看样子是站在沙发上正苦恼着怎么拍照才能把所有的零食抓拍在相框里。
少女苦巴巴的样子也可爱得紧,祁冷想得呼吸都快了几分,直接打了一个电话过去,温晚很快接起来:“怎么啦祁冷?”
明明昨天还在学校碰见,才一晚上没见,再次听到温晚的声音,祁冷感觉心都快软化了。
打电话,温晚是看不见他的表情的,这一次,他丝毫没有收敛眼神里的贪恋,神情似有疯狂,可语气却很轻:“没什么,就是想让你也听听我的声音。”
温晚心倏地一酥软,心湖里像是被人扔进了一块石子,漾起一圈圈涟漪,她捂了捂突然跳得比平常时快了一些的心脏,感觉心里充满着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从没有过,但又好像并没有不舒服。
温晚好一会儿才说话:“听到了。”
然后就不知道说什么了,两人就这样相对无言了好一会儿功夫。
“晚晚是自己去的哥哥公司吗?”祁冷没有忘记祁晨发的那张照片的事情,有关温晚的一切事情他都不会忘。
“我就在哥哥公司楼下附近转了转,然后自己走过来的。”温晚随口就告诉了祁冷,何灿灿被父母关在家里补课,连手机都给缴了,她的朋友只有何灿灿和祁冷。想到今天发生的种种,温晚到现在想想都还心有余悸,遂轻叹了口气。
这声叹息很轻很轻,轻得连她本人都不太记得自己到底有没有叹气。
但是祁冷却察觉到了,他隐约觉得温晚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说,再联合今天祁晨的消息来看,祁冷感觉事情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样简单。
“怎么了吗?”祁冷眼眸微眯,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温晚,“晚晚好像有很烦恼你的事情。”
温晚内心大惊,她惊讶于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的苦恼语气祁冷却感觉到了,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敏锐力啊。
有人跟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