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公司里那些私自挪用公款,洗钱的罪行,他也替你担了。”祁冷唇角微勾,“恭喜你啊,周太太。”
祁冷从头到尾喊的都是“周太太”,为的就是让她记住,她的儿子,本姓周。
“不!不、不可能的!”夏玲激动地想要站起来,却被黑衣大汉强制性地按在了椅子上,椅子粗糙的边缘磨破了她的皮肤,鲜血模糊,她的动作太快,就连黑衣大汉都没来得及抓住,让她真的爬到了祁冷面前:“祁冷!是不是你!是不是你逼着他承认的!?”
夏玲越想越觉得可能,肯定是祁冷绑架了她,然后借此来威胁晨晨的!肯定是这样!
“嗤。”祁冷拿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把声音调到了最大,祁晨温润而已隐忍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响起来。
“那些事情都是我做的,跟我妈没有关系。她的公司我也投资了,是我拿了她的账号洗钱的,我妈她什么都不知道……”
“人也是我指使的,我就是看不惯你,讨厌你,巴不得你死。”
祁冷眉间一挑,声音倏然停止。
夏玲的情绪已经崩溃了,头发凌乱着,祁冷也不急,就那样静静地翘着腿欣赏她崩溃的样子,只觉得这样还是不够弥补他的晚晚受到的惊吓。
“这些都是我做的,这些罪行是我的,跟我儿子没有关系。人是我指使的,洗钱也是我做的。”夏玲眼神笃定下来,眼里闪过一丝怨恨,阴测测地看向祁冷:“我坐牢了,你也跑不了,你绑架了我,我儿子和我丈夫不会放过你的!”
当初祁晋能为了她,把祁冷那样半大的孩子逐出祁家,说明她在祁晋心底是有地位的!
祁冷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说:“你觉得你的丈夫会把我送进牢里吗?”
“首先,我未成年。”
夏玲的脸色变了变。
“其次……”祁冷皮笑肉不笑地从何西手中的文件袋里取出几张纸,在她面前晃了晃,夏玲抓过去一看,面色惨白得如同墙灰。
美眸变得灰暗,如同垂垂老矣,然后疯狂地把那几张纸撕成了碎片,黑衣大汉不安地看了眼祁冷,想要上前阻拦,何西摇了摇头,看着夏玲的眼里满是复杂:“这个是复印件,有很多。”
一句话,便让夏玲瘫倒在地上。
文件上,白纸黑字地写着——
股权转让。
祁晋把他手中的股权基本上都转让给了祁冷,留下了一小部分给了祁晨,跟祁冷的那部分比起来,算不上威胁。能给一个不是亲生的孩子公司股份和房产,算是很好了。
可夏玲却觉得如同天打雷劈。
明明她设想中的不是这样的。
祁晋不是很讨厌祁冷吗?那个他求而不得的女人生的儿子。为什么还会把公司交给他?!
“为什么?!为什么!”夏玲像是疯了般地往凳子上撞去,祁冷眉心一皱,黑衣大汉很是会看眼色地固定住了她,夏玲倏地抬起头:“明明林潇不爱他,他为什么还是那样爱林潇,为什么连公司都愿意留给林潇不要的儿子!”
她的声音已经沙哑了,撕扯起来像破锣,难听的很,不复之前在祁晋面前的温婉动人。
她的这番话是看着祁冷说的,但更像是透过祁冷对祁晋说的。祁家父子关系不和,但长相和血缘却把他们紧紧联系在一起,冷漠又深情。
何西紧张地看了眼祁冷,他被祁晋拨到祁冷身边,又比祁冷年长些,对祁家的事情多少了解。一提到林潇祁冷的心情就会很不好。
祁冷冷着脸,没说话。他当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从前的他确实不知道答案,但现在……
温晚的笑颜仿佛又在眼前浮现。
祁冷不自知地软了眉眼,现在,他好像知道了。
*
祁冷离开的时候没再绑着夏玲,两个黑衣大汉给她的脸敷上了冰块。夏玲嘶哑着嗓子叫道:“罪我也认了!你放我出去!”
祁冷冷冷地看了眼,丢下一句“看好她”便带着何西离开了,仓库大门再一次关上。
祁冷坐进车里,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何西坐在驾驶室犹豫地看了他好几眼,最后还是没忍住好奇,问道:“她那样对你,甚至是希望你消失,为什么不趁着这次机会给她点教训?”
祁冷本就没睡着,闻言,沉默了一会儿,说:“祁晨来找过我。”
祁晨和他向来不对付,两人相看两相厌,但除了嘴上的攻击,从来没有做过实质性的伤害。祁冷给了他三分钟。
祁晨难得的温润,开门见山:“我知道我妈伤害了你们,我也知道她罪不可恕,但我希望你可以不要折磨她。”
祁冷很意外,“就这个?你不为她求情?”
“不了。”祁晨摇摇头,第一次对祁冷如此真诚地笑了:“她犯下的是命案,我无话可说,对于你母亲的去世我真的很抱歉。”
林潇当年的车祸并不是一场意外,夏玲早就惦记上了祁家少奶奶的位置,但林潇很少出门,所以一直没找着机会下手,在一次林潇偷偷离开时找准了时机策划下了那场车祸。
祁冷一出生,就被林潇所厌恶,要不是祁晋护着些,他早就夭折在了亲生母亲的手上。哪怕随着年纪的增长,那些报复性的折磨也依旧没有停止。所以对于林潇的死亡,祁冷反而有丝暗幸。
“嗯。我可以答应你。”祁冷神色淡淡,“作为交换,你要录一段音,好让她更快招认。”
祁晨抿着唇想了想,点点头。
事情解决完,祁晨临走的时候,忽然转身看向沙发上的祁冷,温和地笑着:“我妈的事情确定之后我就会离开国内,爸公司里的一切我都不会要,那些东西……”他弯唇一笑:“本就不属于我。”
夏玲从小到大每一次换伴侣都是些年纪很大的糟老头子,但都很有钱,每一个人看他和夏玲的眼神都很暧昧。他闹过,但夏玲每次都会哭着打着他,说一切都是为了他。
愧疚将他吞没了十几年,到最后当他得知夏玲做过的那些手染鲜血的事情后,他才不再掩耳盗铃——夏玲确实爱他,但那些事情是为了她自己。当享受到了富贵之后,她便再也回不去那样普通的生活了,她找了一个合适的借口。那就是为了他。
祁冷和祁晨没什么感情,但祁晨离开前最后看了眼祁冷,少年坚毅的脸庞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白皙。
他想,倘若他们没有这样破裂的关系,或许他们会成为很好的兄弟吧。
祁冷在他跨出门的第一步时说话了,声音很平静:“那些是他给你的,就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