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唐忱似乎,并不想听她解释。
发觉他越压越低,两人几乎要贴在一起,姜柠方寸大乱,不得己伸手一把覆住他紧实的肩头,以此来稳住自己的身体,却稳不住自己的心跳。
他薄唇轻勾,眸光那样冷冽,她下意识吞了下口水,指尖温度在一点一点地走失。
“没良心的东西。”他笑骂了一句,倏忽一手松开她的后颈,不知从哪里拎出一盏烛灯,“烧死你算了。”
烧、烧死?!??这人是恨疯了吧???
姜柠惊愕地瞪大了眼,眼瞅着唐忱将灯罩取下,炽热摇曳的烛心旋即蹿出,烘得她一侧脸颊滚热发烫。
他阴恻恻地笑着,姜柠从未见他这样笑过,比不笑还吓人。感觉到脸侧的烫意愈浓、愈近,她一颗心都跟着吊到了嗓子眼儿。
“唐忱不要……”她快要急哭了般,伸手拍打着他的肩头,奈何整个人都被他压得死死的丝毫动弹不得。
无奈情急之下,姜柠拼尽全力猛地用额头去撞向唐忱,她用得力道不小,磕得他吃痛了下,身子往后退了退。手上没防备刚一松,姜柠瞅准时机立马从他怀里弹跳出来。
“想跑?”他起身,高大的身形看似悠闲地朝她踱步而来。
姜柠喘着气:“你别过来!”
唐忱充耳未闻:“乖,别跑。”
“救命啊!!”她不再试图跟这疯子理论,转身撒丫子就往外跑。
身后唐忱大笑着,提着烛灯在追她…
……
将军府有个后院儿,朝南,名曰【南院儿】。
南院儿里栽了芭蕉树,很多。芭蕉乃阴邪之物,少有人家愿栽植于府中。但唐忱从不信这些,他喜芭蕉。也确实如姜柠所说那般,将军府世代从军,阳气重,不惧那个。
征战在外时,南院儿的芭蕉树皆由从流打理,他回来后,便时而由他亲自侍弄。
头半夜里下了场大雨,洗得院儿里清清种种。褪了郁热湿濡,日光稀薄,透着净爽。芭蕉叶柄粗壮,生得茂盛,扇叶光滑如伞,碧绿如玉。弄影庭前,阴郁苍苍。
唐忱将将踏过月洞门,忽觉有些不对劲。他眼里本就过于常人,极敏锐。只捎一眼,便见不远处两颗芭蕉树间,置了张紫藤木编织的摇椅。
放缓了脚步,慢慢走近,但见个小姑娘身着红衣,温温软软地窝在摇椅里。
晷景斑驳,散落了幽旷的漏花窗,散落在翠绿蕉叶上,北北被碰撞、揉碎,投下虚实晕染的光。她便在那束光里,美眸轻阖,悄然沉睡。
稀疏的光影洒落,照出她的眉若春山,美肌如绸,剔透的白。周遭树影婆娑,大片缠绵地凌霄花迅猛绽放在她身后,绚烂间泛着清苦的香。
颇有番,万绿丛中一点红的意思。
唐忱瞥见她睡得并不沉,娇嫩的小脸儿上千变万化,一会儿贼兮兮的,一会儿很得意,偶尔傻笑,偶尔又蹙紧眉头。
他眸色不自觉地闪了下,紧接着又拧紧眉头,伸手拨了两下她的胳膊。
姜柠睡的正香,感觉到有人碰到,秀眉轻皱,十分不耐烦地扒拉开他的手。
“醒醒。”唐忱微曲食指,在她耳边的摇椅扶手上敲了敲,掷地有声。
混实的敲击声落入耳蜗,一下一下地,好像有人在梦里敲她的额头,终于姜柠被敲醒了。转醒,她眉宇间还残留了不耐的戾气,有些浑噩地坐起来,
“谁扰人清梦——”睁开眼,她快要到嘴边骂人的话蓦然咽回。
姜柠呆愣愣地望着眼前这个,在梦里追着要烧死自己的人,此时正居高临下地垂眸看着她。
时有凉风巡巡,吹掀起他纹有松鹤刺绣的衣袂。他长身玉立,眉眼清冷,深眸挺鼻,周身散着清隽的飒气,极淡,又耀眼夺目,全然一副惊世少年郎的模样。
“口水。”唐忱出声,打断她的愣神。
????她流口水了?!
姜柠闻言,赶紧抬起手背去抹唇角,然而发现并没有。
唐忱诓她的。
“你拿烛灯做什么啊?”她脱口而出,像是还未从梦里醒过来。
“什么烛灯?”唐忱被她没头没脑地话说得一愣。
“就,要烧死我的……烛灯呀。”她轻声细语,尾音上扬,掺了些委屈的鼻音。
唐忱反应过来,双手环胸,懒散地倚靠在一旁的芭蕉树干,声色淡漠:“白日做梦?”
“白日……”宣.淫二字还未出口,又被她生生憋了回去。
不对,太不文雅。
“大概是饱暖思你。”她也没甚太过考虑地换了个词,话接得利落干脆,字正腔圆。然而刚一出口,瞬即回过神来,脑子也立刻清醒过来。
什么???
什么饱暖思你???
饱暖思什么??思淫.欲?!??
她刚才说了什么????
坏事了……
如梦初醒的姜柠稳了稳心神,提醒着自己不能慌,面儿上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安儿拜见少将军。”话毕,她小心翼翼地飞快瞄了他一眼,心里忐忑得不像样。
好在唐忱似乎并没有注意听,淡淡嗯了一声,神情依旧漠然:“如何来这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