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美眸半暝,只盯着廊檐下的大红灯笼静静凝神。似乎思索着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想。
只因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妙。
“小姐,您究竟是如何想的?”净余取了件狐裘大氅来,边替姜柠盖上边问道。
那头几个妮子闻声,也紧忙停了手上活计,竖起耳朵仔细听了起来。
外界传言如是,她们几个自是比坊间闲人更为好奇。
姜柠疏懒地阖了阖眸子,“想什么?”她嘴角轻扬,明知故问。
净余当然对她家小姐这脾性心知肚明,明明一心只系在那唐少将军的身上,可又偏偏吊着人家,非要将那“退婚之仇”报个实落。可人家到底也是堂堂宣祁侯,前后被拒了两回,只怕在天下人眼里也算是失了面儿,这万一回头那少年战神不来了,或者是哪天冷不丁地又要上战场了,那自家小姐还不该悔青了肠子么。
“小姐!”净余嗔怪地喊了她一声,替她轻掖了掖身上狐裘,委婉提醒道:“奴婢听闻少将军明儿个怕是还要来咱们府上,您若要真接受他,好歹也给个台阶不是?”
姜柠撑着脑袋,悠哉悠哉地摇晃着身子,懒洋洋地“嗯”了一声,像是快要睡着了的模样。
净余当是她真睡着了,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微微凑近轻喊了声:“小姐?”
“谁说,我一定要接受他了?”姜柠这时蓦然睁开眸子,含笑睨着眼前妮子,没着没落地来了这么一句。
她这突然其来地一句话,反倒让净余一口气噎得答不上来。
那头池音与洗华两个也惊愣了番,正面面相觑着,却不料一向不太闲谈八卦碎事的浣月,也忍不住转头问道:“可我瞧着,掌柜的与那少将军既有竹马之好,又乃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实在般配的很。”
“可不,而且依我看比起太子爷,咱们掌柜的也更倾慕少将军多一些。”池音跟着赞同,洗华亦忙不迭地点着小脑袋。
窝在贵妃椅上的窈窕女子缓眨了下眸子,不以为然小哼一声:“倾慕?”
说着,白腻透光的双手自大氅下探了出来,轻轻伸了个懒腰,腔调里满是慵意惺忪:“不存在的好吗,年纪比我小的我压根儿不会多看——”
——一眼。
却是连懒腰都尚未及抻悠完,但见那镏金浮雕的朱漆大门处,唐忱正斜着身子懒散地倚在门口,噙着笑意静静凝睇着她。
?!??!
姜柠一见他来,瞬时收手回去,整个人都缩进了身上那件狐裘大氅里,她还给自己又裹了裹,简直比方才净余给她掖地还严实。
但,就站在姜柠跟前儿的净余还是看到了。
她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家小姐抻悠那个懒腰时,皙白剔亮的香腕颈项处,竟有轻重不一的殷红痕迹,大肆绽放在她薄透的肌肤之上。
斑斑点点,青青紫紫,恍若零落破碎在清霜白雪间的红色蓓蕾,娇怜楚楚,晃眼地灼人,好不豔靡。
那是……什么???
曲廊湘院儿里,尽是女儿家莺莺呖呖的行礼声。
少年充耳未闻,只盯着那贵妃椅上的美娇娘散漫一笑,继而直起身子走到她面前,二话不说地将妙人儿自大氅里拎了出来。
“不看一眼?”他薄唇勾挑,尾音微微上浮,“先前是谁说的望眼欲穿,思之如狂?”
紧实有力的臂膀牢牢桎梏着她酥筋软骨的小细腰儿,将她身子狠狠地贴向自己,“昨夜又是谁说,要我夜、夜、照、顾、你?”
他高挺的鼻尖儿凑近她,似有若无地痴缠着姜柠一侧透粉的小耳垂,自鼻端间轻飘飘地“嗯?”了一声。
耳垂下,一抹殷红似盛绽的红梅,妖艳勾人。
那是他昨夜百般照顾出来的。
是他唇齿间欲望的欢愉,灼烧的渴望,是他对姜柠情感落地的滚烫缩影。
姜柠的气息略有不稳,只紧咬着下唇不出声,尽是一副懒理他的倔强模样。
可软腻柔嫩的耳梢却早已涨出了血色。
泠风中的一群妮子皆脸红心跳地垂低下头,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一声地敛神屏息着。
“净说些浑话、我…我何曾那般说过!”姜柠偏开螓首,躲避他的捉弄,手上用力推拒着少年清修硬朗的身子,却是徒劳。
“阿姜不记得了啊。”
唐忱挑起她尖俏的下颚,亲了亲她,似是不怀好意般低笑出声:“那你昨夜还说想——”
他话只说了一半,便见姜柠玉臂纤纤地勾缠上了他的脖颈,急切又羞涩地堵住了他的唇。
也将他话里未出口的后半截,悉数消融在她第一次主动送上去的这个吻里。
恍然间,她耳间的坠饰随之当啷作响,霎时,昨夜那场蜉蝣春.欢的放肆乍然撞进唐忱的脑子里。
那耳坠极活络,上浮至空中有一瞬的停顿,而后碰出玎玲回音,再缓慢下沉,坠落。它会在唐忱眼前滑落出一道虚无的线影,仿佛是渡劫过后重获新生的幻象。
唐忱也在这道虚无的幻象里,得到重生。
不,不是幻象,该是一份餍足灭顶般蛰痛的充盈感。
这感觉他从未有过,如此通透、破碎、深切、腥.膻而食不知髓,如此痛快,是杀敌征战千万次都抵不过的痛快。
唐忱眸色深暗了下,微微勾唇。
他反客为主,勾芡着她的身子,承接住那份柑橘香甜的吻,唇齿蹭压,触感柔滑而软热,浅浅濡湿,而后愈发不可自控地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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