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完又不解:“那姓云的既不为杀我,那他绑我做什么?”
夏恪却神色复杂地望着她,答非所问:“北靖王慕云松,当真是你男人?”
苏柒对他这个说法十分不满,纠正道:“是我相公!”虽说尚未拜天地。
夏恪眼底划过一抹酸楚,口中却故作嘲笑:“他是有多不开眼,竟看上了你?”
“我救过他的命!”苏柒索性将与慕云松相遇相识的过程,向夏恪大致讲了一遍。
“倒是比戏文里唱得还跌宕起伏。”夏恪不禁叹道,“可惜如今北靖王对你的一片深情,成了我家云公子手里的筹码,你今后怕是再难见他。”
苏柒想了想,才明白了几分:“你家云公子绑我做人质,是为了要挟慕云松?”说罢又觉得不明白,“可他何必如此呢?”她实在难以想象,一个身居高位的人,也需要用绑票威胁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夏恪哀其不幸地望她一眼,压低了声音道:“你可知四皇子与七皇子的皇位之争?”
他本料定这等宫廷辛密,苏柒自然不可能听过,如此一问不过为了开个头儿,熟料苏柒笃定点头:“听过听过,在东风镇听说书的讲过!”
夏恪汗颜:皇家辛密何时流传到烂大街的地步了?
他只得轻咳一声,道;“你可知那位四皇子,就是北靖王慕云松的父亲,老王爷慕玉棠?”
“什么?”苏柒一双眼眸蓦地瞪大:她那时尚在东风镇,身边跟着个失忆的苏丸子,也只将莫先生讲的这段书当个故事来听,听完便忘在了脑后。如今再从记忆的旮旯里翻出来,才蓦然发现故事中的人,竟离自己如此的近。
她努力将那段书回想一番:“据说四皇子放弃皇位之后,当了皇帝的七皇子迫于朝廷压力,允诺四皇子的嫡系子孙,同样有皇位继承权,可是真的?”见夏恪神情复杂地点头,苏柒愣了片刻,突然大惊道,“就是说……我家相公……慕云松……是可以当皇帝的?!”
夏恪惊得赶紧去掩她的嘴:“小姑奶奶!你不要命了?!”说罢,心有余悸地向车窗外瞟一眼,“现在,你可明白自己为何被绑在这里了?”
苏柒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心思却溜向了另一个方向:如果,只是如果……慕云松真的当了皇帝……
以相公的文韬武略、心性见识,他定然会是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
可他若当了皇帝,就会有三宫六院、有妃嫔无数,就会有小笼包似的太监每晚将光溜溜的美人儿送到他的龙床上去……
苏柒打了个寒颤,深觉这场景简直不敢想象,便下意识出口:“慕云松他……应该不想做皇帝的。”
夏恪闻言低嘲:“这话你信我信……”他向云公子车驾方向示意一眼,“他会信么?两代人的恩怨,不是那么容易解得开的。”
皇家的恩怨,向来是你死我活。当年若非四皇子慕玉棠放弃皇位后远走北地,终其一生不再踏入西京半步,又岂会换来北靖王一脉两代人的平安?
“所以,你们此行来广宁的目的,根本不是什么闲来无事游山玩水,”苏柒若有所思道,“如今我明白了……”她苦笑一声,“若以我一人为质,能换得我相公和北靖王府的平安,我也无怨……”
她“无悔”二字尚未出口,便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着低低的呼啸传来。苏柒心头一惊:“烧麦!他怎么又跟来了?”
夏恪在慧目斋混了几日,自然知道烧麦是苏柒养的老虎,于是掀开车帘向后望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向苏柒道:“追来的可不知一只老虎!”
车驾外,众侍卫已列阵警戒,刀锋出鞘弓箭上弦,齐齐指着策马疾驰而来的黑衣男子。
待看清了来人,虬须侍卫神情一凛,手按刀柄走上前来,向慕云松抱拳道:“北靖王爷,不知所为何来?”
慕云松翻身下马,整了整衣冠,上前两步单膝跪地,抱拳恭敬道:“臣慕云松,求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