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府中飘荡了三年五载,以为你便是这般心如铁石之人,此生也不会对那个女子有半分真情,直到你消失数月后归来,日日怅然夜夜兴叹,我心疼于你,趁夜入你房中相伴,却猝不及防被一尊金鼎吸入你灵台之内,看到了你与那女子的诸种过往,感受到你对她无尽的思念和后悔……我才明白,王爷你也是有心的,也有七情六欲,只是吝于给我罢了!
后来,那姓苏的贱人竟入得王府来,我亲眼见你与她的种种,惊诧你也有如烈火燎原般的情爱,可我妒忌,我恼我恨,为何我作为你的正妻,却得不到你的半分垂怜,而她一个来路不明,粗俗鄙陋的乡野丫头,却几乎要夺走本属于我的一切!”
思音说至此,已逼至慕云松身前,愤恨地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撕心裂肺地问道:“敢问王爷,这可公平?这可公平?!”
面对近乎疯狂的魅妖,慕云松却没有丝毫恐惧,只平静对她道:“这没什么不公平,从我去西京找你谈判开始,之后的路,都是你自己选的,怨不得别人。
我当时便告诉你,我心中只有家国天下,没有儿女情长。我能给你富足的生活,尊贵的身份,但你若希冀什么琴瑟和弦、夫妻恩爱,我皆给不了。嫁给我慕云松,便是锦衣玉食守活寡的日子,说不定有朝一日我战死沙场,你便真的守了寡。我说的这些话,你可还记得?”
思音目光闪烁:“我……”
“可你那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你嫁到王府之后,我承诺给你的都给了你,是你自己得陇望蜀,日渐不知足。”
“我不是不知足……”思音哀哀地摇头,“我只是想要一个妻子应得的东西,我只是乞求自己夫君的一点垂怜,难道也是错的?”
“你确是错了。”慕云松目光坦诚,“所谓夫妻恩爱,必先有爱。你自恃摸清了我的一切喜好习惯,但事实上,你根本不了解我,更不知道我慕云松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我爱的又是什么样的人。
我也曾以为自己见惯了生死,无情无义铁石心肠,直到我在东风镇被人刺杀死里逃生,睁眼便见到了苏柒那丫头。”
回想在东风镇的日子,慕云松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意,“刚开始,我也有些看不上她,觉得她贪财好利、喜怒无常还蛮不讲理,可渐渐我便发觉,她与我从小到大见过的世家贵女皆不同,没有故作矜持,没有虚伪客套,高兴时便笑,伤心时便哭,生气时便发火,连谄媚讨好、有求于我时都是大大方方,毫不遮掩。”
他轻笑了笑,“我以为,这才是个活生生的姑娘,有喜怒哀乐,有七情六欲,对我好得纯粹,不掺杂半点利益。她就是这般不知不觉地走进了我心里,融入我的血肉,再割舍不得。”
慕云松说罢,又抬眸直视思音,“你呢?从你嫁入王府的那一日起,无时无刻不持着聂家嫡女的出身,端着北靖王妃的架子,日日想着如何让婆婆满意,讨夫婿欢心,得王府中人的认可,时时戒备、步步谨慎,没有哪一刻是真正的自己。就连你酷爱跳舞,都从不敢表露半分。这样的你在我眼里,犹如一具精雕细琢的木偶,没有本分生趣。
你以为是我刻意疏远冷落你,实在是与你相处的时日,你过得谨慎,我看得乏味,倒不如不见,彼此都能自在些。”
思音垂眸哀叹:“原来,你是这般嫌弃我……”
“谈不上嫌弃,”慕云松坦言,“只是我从开始便不爱你,之后也始终没有爱过你而已。”
他这话说完,便见思音踉跄着后退两步,“是了,你从未爱过我,那我生前身后眷恋于你,化身为魅又有何意义?又有何意义……”
她喃喃自问着,周身的紫气却开始渐渐消散。此时守在门外的苏柒,敏锐感受到屋内有些异样,不放心便将门推开条缝向内望去。
苏柒见思音周身的情丝精气渐渐消散殆尽,露出梦珺魂魄的本来模样,她依旧身材高挑、眉目清秀,不再有妖娆媚气,犹如水墨画中走出的绝代佳人。
而在慕云松看来,眼前的思音却是渐渐变得模糊透明,几乎要消失不见时,终痴痴望他道:“相公,我知此生不能得到你的爱,若有来世……”
她的话却被慕云松打断:“若有来世,去寻个知你懂你、疼你爱你的男人,恩爱和美度过一生。”他音调淡淡却执着道,“我与苏柒缘定三生,来世还是要和她一起走的!”
思音苦笑一下,倒也释然,终恋恋不舍地望了他一眼:“相公,我走了,你多珍重。”
她言毕,周身的紫气亦消散干净,仅剩梦珺的魂魄飘身出门。
守在门口的苏柒,此时心中竟有说不出的愧疚,不禁轻唤她一声:“梦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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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回校场练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