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半天,少傅也没定好是哪个名,索性先放一边。
周家子嗣取名字有讲究,一个字包含了长辈和家族的殷殷期许,十分慎重。少傅想给两孩子取个寓意最恰当的名,便来回的犹豫。大名不能随意,小名儿全凭夏淳高兴。不过自从少傅知晓‘色色’这名的来意后,就有些不能直视自家儿子。
夏淳这个没有羞耻心的玩意儿!少傅如今想起来还憋不住暗骂,谁家亲娘给孩子取名取这么个不着调的名儿?居然取名叫‘色色’!
‘色色’这名儿,起先不知其中缘由时还好,等知晓了,少傅就恨不得捏死夏淳。
听这混账贼兮兮说,就是因为娃儿他娘对娃儿他爹见色起意才有的这小东西,所以色色就活该取名叫‘色色’。
少傅闻言,差点没一口血吐出来。
他啪地一声合上词典,如今想起来还羞得不能自已。这混账是恨不得抓着一切机会调.戏他,前防狼后防虎的,害得少傅都不敢举一反三自家闺女名字的来意。‘兜兜’这名听着也怪,按照惯性,少傅有某些不大清爽的联想。但少傅明智地闭了嘴,没问,生怕某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事实证明,少傅还是十分有先见之明的,兜兜确实跟色色半斤八两,荣辱与共。但能怎么办呢?他不问,夏淳就会放过他么?
不可能,太天真。
夏淳自问很公平,龙凤胎要有乐同享,有耻共担。
某日夜里,这臭不要脸的趁着两人负距离交流之时,故意在少傅耳旁解释女儿名字的来意。笑眯眯地看少傅的面孔瞬间崩裂,一副震惊见鬼又下不去手打她的模样,乐得那叫一个见牙不见眼,当真是坏得滴黑水!
正是因着有这一内情在,少傅是憋了一口气要给俩孩子取好高洁的大名。
天儿一冷就觉得白日更短了。
夏淳被大雪拘在家,每日除了调,戏少傅,大多时辰都在琢磨暖房的事儿。奶茶的生意太红火,以至于她对赚前燃起了前所未有的热情。香辛料和辣椒不能砸手里,夏淳琢磨着开暖房,先试种辣椒和部分香辛料。
这件事宋嬷嬷帮不上忙。宋嬷嬷虽说懂很多,对种植却一窍不通。小彩蝶就更别提,过了年才十四岁。跟在夏淳身边后便被当孩子养,如今还一团孩子气。
少傅倒是懂一点农学,可他一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贵公子,便是知晓也没亲自种过。夏淳烦躁了好几日,自己不好过就折腾周家父子三个,弄得少傅无法。派人送来一个种植老手,任由夏淳捣鼓起了暖房来。
十天半月一眨眼就过,大雪也断断续续下了十来天。夏宅里,除了自认在夏宅站稳脚跟的医女老在主屋的窗边晃悠外,日子倒是平和又安稳。
青衣和月衣这般亲近地看到少傅,越发地沉迷。周家卿玉,世无双,才华卓众,品行高洁。若有幸得他垂帘,便是去死也无憾了。
十七八的少女最是为情痴狂的时候,这两人虽管不住眼睛,却不敢轻举妄动。一来宋嬷嬷和小彩蝶看的紧,不准她们进主屋。二来孩子还真多亏了这俩医女,养得越发壮实。夏淳冷眼看着,只要俩人不做伤人伤己的事,便也懒得捅破。
一晃儿就到了十二月底,少傅自然要回周家过除夕和春节。这便有了问题。
夏淳自觉早已出府,不算周家的人,不会陪他回周家。但龙凤胎却是真真切切少傅的亲生骨血,一根头发丝儿都不掺假。
孩子出世这么久,温氏和杨氏都来看过。温氏还看过不少次,周家老夫人和老爷子却没能亲眼瞧过。周老夫人是个通情达理的,但也早早就要求少傅将孩子抱回周家,只是少傅没应。这回过年关,孩子总是得抱去给周家人见见的。
“抱走呗,”夏淳无所谓,“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少傅的头又疼了:“你想好了?”这一旦抱回去,想抱回来就难了。
夏淳看他蹙眉眨了眨眼睛,觉得事情没那么严重:“周家又没有适合教养孩子的长辈,总是要回来的。”周老夫人年事已高,不可能有这个精力越辈教养孩子。温氏作为嫡亲祖母,身边还有个五岁的亲儿子教养,也分不出心思。
想通这些,她心里就根本没在怕的。
“周家有专门教养子嗣的族学,满三岁便由着他们教导。三岁以下,也有教养嬷嬷照看,长辈不过遇事过问两句罢了。”大家族里没那么简单,少傅干脆把话给夏淳说清楚,“便是我和瑾哥儿,也并非父母亲自来教导。”
“啊?”这样?夏淳没料到是这样子。
她看了看周卿玉,怪不得少傅跟温氏不亲昵,“那,不抱去?”
“……你不能跟我回府么?”
“……”说半天,还是想把她弄回周家去。夏淳抱胸眯眼瞪着眼前男人,周卿玉怀里抱着闺女,父女俩垂着眼一个模子地看她。
她眉头拧了起来,“认真的?”
“嗯。”
夏淳那混不吝的脾气一下子冒上来就张牙舞爪的:“我早就说清楚了,我不会再回去,你……”
“罢了。”周卿玉看她这般,突然叹了一口气。
夏淳卡住,抬头狐疑地看他。
少傅琢磨这个问题很久了。虽说他理解夏淳的倔强,但总免不了心存顾虑。有些话说出口,像在表明心迹。他神情略有几分不自然,侧着头,轻轻捏住闺女的小拳头,嗓音略哑:“我答应过你,不会纳你为妾。但是,你该明白,若是真论起来,叫你一辈子无名无分地跟着我,比纳你为妾更下作。”
夏淳倒是没提‘那你娶我’这种话,她很会抓重点的犟嘴道:“……什么叫我跟你?难道就不能你跟我?”
少傅顿时又被她给气到了。他在跟她说正经的,这女人非要狡辩。这世道上,从来都是女子许一身给男子,哪有男子许给女子的?
“你非得这样跟我说话?”周卿玉怒道,“实情如此,争那等口舌之辩又有何意义?”
“有啊,”夏淳梗着脖子,不怕死道:“我跟你,我是你的外室。你跟我,你是我的面首。”
少傅:“……??”
“难道不是吗?”夏淳毫无自知之明地道,“如今你也算吃我的吃我的,将来等我赚了钱还给你买这买那。我就是那商业巨贾的苗子,将来你想要金山银山,我都给你买。你再想想咱俩的关系,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少傅:“!!!”
他这一股子火气从心底就冲上头发丝,脸都铁青了。
“夏淳!”少傅怒喝。
夏淳插着腰,嚣张得不得了:“这年头也不是没人养面首。京中寡居的贵妇人,养三四个面首的都有。便是有些商贾之家,也有人养。我怎么就不行?”
少傅气得都不知说什么,他眼神四处扫,作势寻个妥帖的地方将孩子放下。
今儿这蠢货不教训就要上天了!
夏淳看他这架势皮子一紧,警惕地就站到角落,仍旧不怕死地大声呛:“不需要五年十年,我的目标就会实现,怎么着也算有资格。少傅若是不愿给我当面首,我也可以养别人!天下之大,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却遍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