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不管乡下还是县城都对教育问题不大重视,学校里的学生也经常是逃课请假,老师们被前几年的情况吓坏了,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尤其是公社和大队的小学,经常有那种‘一整个学期都不见学生的影子,到了期中期末总结成绩的时候,对上名单才发现有几个名字从来都没有印象’的情况。
想着姜建民就算想散播消息也没这么快,徐静芳担心姜糖的情况,叮嘱顾连敏和小五小六两句让她们走快点回家,自己带着姜糖赶快回了大队。
今天不上工,顾连珹把小双胞胎搬到院子里,一边复健一边照看俩孩子的情况。
听见门口有动静,他捞起靠在墙上的拐杖到门口。
门被推开,顾连珹嘴角还没扬起来,就见到了愁眉苦脸的徐静芳和一脸惨白表情痛苦的姜糖。
“娘,姜糖这是怎么了?”顾连珹扔掉拐杖,连忙去接姜糖。
姜糖被两条胳膊的疼痛折磨的意识不清,从自行车上滑下来,靠在顾连珹身上。顾连珹这才看到,姜糖的额头上满是汗水,浸湿了两颊的碎发。
徐静芳抬手抹了抹眼角,“连珹,你先带糖糖回屋躺着。娘回去把小敏接回来,还得让胜利去县城一趟,给秀山报个信。”
徐静芳说完,把自行车掉头,哐哐哐骑走了。
顾连珹什么都没来得及问。
他将姜糖打横抱起来,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到东屋,回头看了一眼小双胞胎确认安全后,推开门进屋把姜糖放在炕上。
“姜糖,先在这里不要动,我去给你打水。”顾连珹拿毛巾给姜糖擦了擦汗,嘱咐两句,去院子里把双胞胎推进屋里来,又快速去后院井边打了半盆水,兑上厨房灶上的温水端进来。
“姜糖,能听到我说话吗?”顾连珹用沾湿的毛巾给姜糖擦手擦脸,边喊着姜糖的名字。
看着姜糖惨白的脸色,痛苦到紧紧皱着的眉头,和怎么擦也擦不完的冷汗,顾连珹的心揪起来。
早知道,今天就该他陪姜糖去县城的。
院门打开又关上,顾连珹起身到门口,“娘。”
徐静芳叹气,她对三个孩子摆摆手,“小敏,你带弟弟妹妹回屋学习,娘跟你大哥有话要说。”
顾连敏憋着一肚子话想要问,但看了看她娘和大哥的表情,顾连敏带着两个弟弟妹妹乖乖回了屋里。
回来之前,徐静芳已经把自行车还去了三婶子家,顾胜利也叫她支使去县城传信。
“去屋里说吧。”徐静芳手上拎着药,和黄玉霞拿出来的那个空木盒子。进屋之前,徐静芳还不放心的敲了敲屋里的窗户,跟顾连敏道:“小敏,有啥事就喊一嗓子,我跟你大哥就在隔壁说话呢,知道不?”
顾连敏爬过来,“知道,娘。要不把萍萍安安也抱过来吧。”
“不用。你们先学习,娘跟你大哥说完话再去厨房,你们就待屋里别出来。”徐静芳从外头把窗户放下来,用木头卡住,这才进了顾连珹那屋。
进了屋,顾连珹连忙问,“娘,你没事儿吧?是不是在县城碰到危险了?”
徐静芳摇摇头,“我没伤。”她先到炕边看了看姜糖,说道:“我这有大夫开的药,先给糖糖贴上吧。”徐静芳把手上的膏药递给顾连珹,她坐到一旁抹了抹眼泪。
顾连珹看着手里的膏药,又看了看姜糖,结结巴巴问:“我……我贴,我贴哪儿啊?”
“俩胳膊和肩膀的位置,你贴好点。”徐静芳随口回了一句,余光瞥到热水盆里的毛巾,拿过来给姜糖擦汗。
那石桌,被生生用斧头劈开,劈成碎石块,那得多疼啊!
常人不小心碰一下那石头都得疼好一会儿呢,徐静芳瞅着姜糖虚弱的小脸,心疼的不行。
见顾连珹拿着膏药半天不动作,徐静芳眉头一皱,把毛巾扔他身上,“你咋还不动呢?”
顾连珹抿着嘴角,“娘,我……我不合适吧。”
徐静芳:“……?”不是,“你说啥玩意?”啥就叫不合适了,“糖糖不是你媳妇儿啊?你给你媳妇儿贴几贴膏药咋就不行了?”
顾连珹有苦说不出,他他他……他是这没错,但他连姜糖的手都没拉过。这要是姜糖醒过来,知道他给自己贴膏药,还脱了衣服,姜糖会打死他的!
“娘,你贴吧,我不合适。”顾连珹低头,一副打死也不动的模样,差点让徐静芳气个仰倒。
徐静芳瞪着顾连珹,突然想到什么眯起眼睛来,视线在躺着的姜糖和坐着的顾连珹俩人身上来回,“连珹,你别跟我说,你跟糖糖,睡俩被窝吧?”
俩被窝当然不是字面意思。
顾连珹支支吾吾不说话,“娘,我……她……我……”
徐静芳脸色沉沉,伸手狠狠拧了顾连珹胳膊一下,恨恨道:“我看你是吃盐吃多了!”
顾连珹:“……”他没有!
“喝水也喝多了!”见顾连珹想要反驳,徐静芳又加了一句,“脑子进了大水!”
“起一边儿吧你!”徐静芳一把将顾连珹推开,“白长那么大个子,转过头去,不许偷看!”
顾连珹背过身去,还不放心的提醒徐静芳,“娘,你轻点贴,姜糖怕疼。”
徐静芳翻了个白眼,“你特么还能有我懂?”
顾连珹:“……”好的,他不说了。
徐静芳把姜糖两只胳膊贴满了膏药,她当时怕一时半会儿去不了县城还特意往多了买,这种膏药一袋里面有十贴,她买了二十袋,那抓药的护士都一脸震惊的看着她。
徐静芳给姜糖的褂子扣上最后一颗扣子,“行了,转过来吧。”
顾连珹转过来,见姜糖脸上又出了汗,赶紧拿毛巾给她擦干,“娘,你跟姜糖在县城遇到啥事了?”
徐静芳倒了杯水润润嗓子,她这一路着急忙慌的,急得嗓子又干又疼。听见顾连珹这话,徐静芳撇撇嘴,“还不是那姜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