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的小人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姜糖:“?”什么意思。
她顶着锅盖,悄悄支棱起耳朵。
“你跟她不一样,我第一天就猜到了。”顾连珹还在说话。
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真的和沉睡的姜糖对话。
姜糖:“!”
她又把头缩回锅盖里,眼珠子滴溜溜转,牙齿细碎的咬着指甲,面上表情惊疑不定。
难道自己第一天就被这个人识破了?
不可能啊?
她刚开始的时候明明记着掩饰自己的身份的,都是跟原主学的恶声恶语。
心里的小人把锅盖举起,然后又脱手任由它落下,狠狠砸在头顶上,好让现在混乱的脑袋清明一些。
“姜糖,你还会离开吗?”外面的声音还在说话。
但这句完了之后,整间屋子恢复平静。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平静。
内里,姜糖内心的小人正在绕圈跑马拉松,脸蛋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害羞还是跑累了的缘故。
顾连珹内心的小人正在咚咚咚四处打鼓。
这样安静的环境下,却谁也没有困顿的睡意。
顾连珹的声音消失后,另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小人绕圈跑的动作顿住。
……
半下午的时候,院子里突然热闹起来。
是三婶子和顾保国来了家里,顾保国脱下布鞋磕了磕土,“弟妹,再有几天不就是国庆节么,国庆节过后,上边要来十几个知青,咱大队跟隔壁的七队八队打算开拖拉机去车站接人,你去当回司机呗?”
徐静芳在跟三婶子聊今天上午卖菜的事情,闻言扭头看过来,“当司机啊。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正好我家连珹的腿好了,那天让他去吧。”
顾连珹也是会开车的,在部队跟运输连的战友学的。
顾保国磕沙子的动作顿住,一脸惊喜,“好了?咋这么快呢?”
三婶子拍了他一下,“会不会说话顾保国?这种事情哪还有嫌快的?”
顾保国从上衣兜里摸了根烟,“我这不是惊讶么?大夫先前都说不准连珹的腿啥时候能好,前俩月又说两三年,这会儿突然就好了?”
“没事。我也觉得这伤好得有点快,高兴是高兴,但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徐静芳拍了拍心口的位置,“也是这几年家里都没赶上过好事。”
“那你这可说错了。”三婶子咬了颗瓜子,颇有些不认同,“你家这一年的好事还真不少。”
顾保国侧了侧耳朵,也想听听都有啥好事。
“第一,连珹不是跟糖糖结婚了,这算不算一件好事?”三婶子环视桌上的人,询问道。
徐静芳点头,“算。”
三婶子:“小敏升学考考了咱县里前几名算不算?”
一直默不作声的徐静勇点头,“算。”
三婶子:“老三的工作定下来了,还是运输队的司机,这算不算?”
顾保国点头,“那肯定的。”
“最后一件好事。”三婶子扬了扬下巴,“连珹的腿伤这不是从有盼头到彻底好了么。”
徐静芳一想,还真是!
“其实我觉得吧,这一年还差一件好事。”三婶子说完,突然摇头,表情似有不满足。
“啥?”徐静芳给三婶子捻了一块蛋黄酥,“你说。”
三婶子三两口吃完,又喝了杯干槐花泡的水,头微微前倾,眼神不自觉瞥向东屋,小声道:“糖糖,这都跟连珹快结婚一年了吧,咋还没怀上呢?”
徐静芳:“……”这个吧,她也不知道该咋说。
总不能直说她俩现在还睡的俩被窝。
老觉得要是把这事说出去,在场几个人都得认为连珹脑子有问题。
说不定不止脑子……
徐静芳到底还是个顾忌儿子感受的老母亲,在朋友圈里败坏儿子形象这种事情,徐静芳下不了狠手。
但她心里肯定恨铁不成钢就是了。
眼神往东屋瞅了瞅,徐静芳寻思,得找个时间好好敲打敲打老大那个榆木疙瘩一样的脑袋。
东屋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