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干洗漱出来,见曾文芳坐在阳台的躺椅上,走过去蹲下,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媳妇,累的话你也睡一会。”
曾文芳摇头:“其实我不累,一直都是你与表哥在抱孩子,我都没提什么东西,哪里会累?”
“不提东西,坐飞机、坐车都会累。”
“那要看是跟谁在一起,如果是跟你、跟东东、囡囡在一起,我便不会累。”
“嗯,我也是这样,只要跟你们母子仨在一起,我就有使不完的劲。媳妇,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的生活会这般的美好。”
躺椅很大,本就是双人的,曾文芳把躺椅让了一半给他。俩人相拥躺在那里,曾文芳想:我才想不到会有这般美好的生活吧?上一世的我,过得多窝囊啊,一辈子困在青山镇,母亲弟弟早早地离开人世,父亲另娶,妹妹远嫁。
不到三十岁,就失去了属于她的所有的亲人。她在叶家老宅,过一天是一天,叶家老太太没完没了地找她麻烦。她想孩子,却没能跟孩子相伴。
她就如一具行尸走肉,走着走着,失去了生活的信念、失去了生活的乐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有时,她看到堂哥堂姐们活得有滋有味的,心里也会闪过丝不平。
为什么我嫁入了豪门,过上的日子却比不上普通的老百姓?为什么大家都过得这么自由自在,只有我,终日在叶家当牛做马?
好不容易,叶家老太太走了,103岁啊,多少人赞美叶老太太这个老寿星有福气。可是,有谁看到了服侍老太太这么多年的她,背后的辛酸呢?
当然,这些念头往往都一闪而过,然后,就又释然了。
陈文干是感觉到了吧?所以,才会问她愿不愿意去外面走一走,逛一逛。说愿意帮她找工作,希望她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与幸福。
她心动了,经陈文干提醒,她有些觉醒了,想着要换一种生活方式,想着出去外面,即使是做个保姆,帮餐厅洗碗,也是走出了青山镇,也能领到属于自己的,可以支配的工资。
可是,后来呢?发现了叶元轲家外有家,这还不足于打击到她。她正好可以离婚,离婚之后,天高地阔,她就更容易离开青山镇了,说不定还能去北方找一找妹妹。
可是,后来呢?她发现自己早已“被离婚”,这一残酷发现,击倒了她,她抓啊抓,竟然连一根稻草也抓不住。丈夫家外有家,她心里已经隐隐猜到,所以,对她的打击没有那么大。
而离婚十年她却丝毫不知情,这个消息让她痛不欲生。整整十年,即使是做叶家保姆也还可以领到十年的工资。而她,被骗了十年,给叶家任劳任怨做了十年白工。
还自以为自己很贤惠,自己是在感恩,自己是在代替婆婆、丈夫照顾奶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当这一切揭开时,她才明白这一切如此的残酷,远不止她所想的那样简单。
她的一生都失去了意义,她活了四十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活着?她不知道。在那样的时刻,她喝下了酒,她离开了人世,也算是幸运的吧?不然,你让“她”如何面对以后的生活、面对那些仍旧关心着“她”的同学朋友?
曾文芳窝在陈文干温暖的怀里,睡了过去。迷迷糊糊地,她做了一个梦,与叶元轲做过的其中一个差不多的梦。
不过,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如神砥般的中年俊美男子是谁,那是她在同学会上刚刚见过了的陈文干。
上一世,陈文干为她报仇了?上一世,陈文干惩罚了叶家人、惩罚了罗玉莹、惩罚了那个没有她亲笔签字,却帮她办理了离婚手续的领导?
叶家最为骄傲的叶家二伯自杀了?叶家老大与叶家小姑的公司破产了?她的公公婆婆坐牢了?还有叶元轲与她的那个妻子因为重婚罪没了工作,然后夫妻二人与他们的小女儿,终生只能生活在青山镇?
这是多大的惩罚啊?都只因为她一个人吗?叶家老太太如果泉下有知,不知道会不会跺脚,会不会后悔与叶家众人合伙折磨她、欺骗她?
原来,陈文干是她上一世的恩人。她重活这一世,是回来报恩的吗?就是因为上一世陈文干帮她报了仇,所以,她才会喜欢陈文干,并且成为了他的妻子,并为他生下了两个可爱的宝宝吗?
曾文芳感动得无以伦比,她紧紧地拥着那个温暖的怀抱,想要从他的身上吸取更多的爱与温暖。
陈文干被她下意识的行为弄醒了,他抱着身侧的小女人,一个鲤鱼打挺,轻轻松松地便曾文芳抱了起来。
他轻手轻脚地把他放在另一张大床上。曾文芳不让陈志光布置婴儿房,陈志光便在这个房间里另外设置了一张比较大号的婴儿床。婴儿床可以睡两至三个孩子,四周都有结实的护栏,即使大人不在身边,孩子也不会掉到床下。
婴儿床上还有蚊帐,特别实用。陈文干夫妻一见就非常喜欢,想着东湖家里也弄一张。这样,他们既不用与孩子分开,又能够更方便办事。
曾文芳仍在睡梦中,但是,她与叶元轲不同,叶元轲做这个梦时,只有害怕与恐惧,而曾文芳,却只有感动与爱。
她爱上一世为她报仇的陈文干,她爱这一世一直护着她,爱着她的丈夫。身侧就是那个给予她温暖与爱的源头,她会不由自主地缠上去,想要抱得更紧一些,得到的爱更多一些。
陈文干如她所愿,亲她、爱抚她,在她半梦半醒之时,要了她一次又一次。直到婴儿床上响起了“咿咿呀呀”如音乐般美妙的孩子说话声,方罢了手。
只是,起床之后,曾文芳才发现不但自己身上布满了可疑的吻痕,连带着陈文干身上,也被她挠了不少小小的伤痕。
“唉呀,你这是干嘛呀,不是让我睡的吗?你就是这样让我睡的?”
“有不对吗?媳妇,你要知道,这次不是我睡了你,而是你睡了我。”
“才不可能呢!”
“媳妇,你好像做梦梦到美好的事情了。你在微笑,你紧紧地抱着我,我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哪里忍得住?可不就成这样了吗?”
曾文芳娇嗔了他一眼,嘟起被亲得有些红肿的嘴唇,轻哼道:“哼,贫嘴。让宝宝知道自家爸爸这样,看他们不笑你。快点去看宝宝,帮他们换尿片。”
陈文干揶揄道:“宝宝,不是说好了不要叫东东与囡囡宝宝的吗?难道刚才你没有听到,我一直在叫谁宝宝?”
曾文芳羞红了一张俏脸,跑进了卫生间,不理这个大腹黑了。
第六百六十四章 脱胎换骨,厚此薄彼
陈文干看着媳妇有些踉跄的背影,微微勾起嘴角,觉得自家媳妇越来越可爱了,那娇羞的模样,看着就心痒痒。
他先抱起囡囡,熟练把尿,换了湿尿片,放在大床上。再抱起东东,重复了一样的动作。然后把东东与囡囡并排放在大床上,同他们“咿咿呀呀”地对起话来。
这样的场面,每天都会发生,曾文芳已经见怪不怪。
王娟英原本担心他们小夫妻带着两个孩子回家会照顾不周,想陪着一起回。曾文芳却担心她年纪渐大,一来一回、长途跋涉太辛苦,就带着戏谑,劝阻了母亲: “妈,别说两个,你女婿就是再来两个,也能照顾好。”
王娟英想起女婿平时一手抱一个,还特别轻松的模样,不由略略放下了心。再加上汪志坚也要回青山镇,汪志坚是个细心的,又是医生,自己跟着一起回,至多也是抱抱孩子,作用不大,所以才歇了一起回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