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底还是先行低头,走进她伸手将她搂住,也不怕火星与烟雾横隔其间,低头问她:“想我了吗?”
她捏着烟头的手指动了动,视线没挪开那一点点的烟头,“还行。”
蒋泊舟笑:“什么叫‘还行’?过年没有陪你,不开心了?生气了?离陆和渊结婚还有几天,我带你去津口玩几天怎么样?你不是说过喜欢听老何说相声,我们去津口。回来之后,我们去耶城再玩几天,那里……”
“我忙我的,你也忙你的,你不需要这么守着我。合则聚不合则散。我不是你那些十八二十的女友,要天天腻歪在一起。你守着我宠着我没有必要。”
蒋泊舟一瞬怔愣住,额角青筋跳了跳,却又是讨好地笑起来,“我说溜回彭城来陪你你又不要,现在又来生我的气,你这个小朋友怎么这么霸道?”
蒋泊舟伏身过去,靠近梁月。梁月偏头躲开,他的吻落空,连她的脸颊都没有碰到。
梁月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多日的疲倦混着梦醒之后的虚无涌上来,“你听不懂人话吗?需要我再重复吗?我说不要你守着我宠着我,我不是你那些十八二十的女友……”
蒋泊舟伸手贴近她的脸颊,拇指顶住她的下颌骨,让她抬起头来,眼睛对上他的,一字一顿,“那你说,我们现在这是算什么关系?”
梁月没反抗他的动作,反而依靠着他的手指,笑得明艳招摇,“炮.友?床.伴?性.伴侣?你更喜欢哪一种说法?”
蒋泊舟盯着她微微扬起的嘴角,忍不住笑起来,舌尖在自己的唇角一勾,“所以你就自己定了机票要走?”
蒋泊舟向来聪明,梁月冷他这么几天,他怎么可能不察觉。察觉了自然要查,想要查,自然查得到。梁月怎么不了解他。
“你觉得我们什么都不算,就可以一句话都没问过我,自己定了机票就要走?是尹阙找过你是吗?他跟你说什么了?他说什么了你就信!”
蒋泊舟的耐心已经被消磨殆尽,手捏着梁月的下颌骨,越收越紧。
梁月眼睛里氤氲一片,此刻的表情温顺纯良得要紧,她似乎是真的疑惑,眉心微微皱起来,下唇努起来,下巴上浮现出细碎的褶皱。
“蒋泊舟你这人怎么能做到这么混?怎么能这么贪心无耻?”
“我贪心?我满心满眼都是你,只围着你转,低声下气求你留下来,是你……”
“我说没说过我不当三儿?”
蒋泊舟一愣,登时明白过来,捏着梁月下巴的手也松开了。
梁月冷冷看着他:“现在你跟我亲也亲了,睡也睡了,玩不了十年前柏拉图那一套。你要跟薄绛在一起的话,我可以走,好聚好散,你为什么要瞒我?我要求已经这么少,只有这一个。你是不是不左拥右抱就会死?”
“我没有。”蒋泊舟脸色煞白,后槽牙对着压了一下,“我跟她什么都没有。从来没有再好过。她来彭城是姑姑接她过来的,大年夜姑姑还说带她去蒋家吃晚饭,我没肯,让司机把她直接送回了薄家,我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梁月一个字没说,手里捏着的烟头丢到底下踩灭,蒋泊舟想伸手去拉她的手,却被她手一甩躲开。
蒋泊舟双手握紧,下颌线浮现又消散,终究还是压着性子,开口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恳求讨好的态度。
“从你回国之后,我身边没有过别人。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好,我有前科,我该早早告诉你薄绛的事情,我这不是怕你不开心。”
梁月没说话,蒋泊舟往前一步,伸手握住梁月的手肘,她抬手来推,却没能拦住蒋泊舟,还是被他搂在双臂之间。
他陪着笑哄道:“别生气了,以后我去哪里,见谁,跟谁说过什么,都跟你报备,我乖乖当个妻管严,好不好?”
梁月忽地想起梁剑津对蒋泊舟的批语:一生顺遂,无风无浪,无需低头。
蒋泊舟想抱她,仿佛人在怀里,就能永远拥有。可怀中人却低着头,声音冷冷,“我的机票在正月十九。”
他牙都咬紧,直叫牙根都酸软生疼。
梁月说:“正月十九,绵绵的婚礼之后我就走。房子已经退回给何绵绵了。”
蒋泊舟皱眉看她,几乎觉得此时的梁月陌生得可怕。“你就这么想走?就这么一丁点儿都不愿意信我?我跟薄绛真的没有再好过,你又不是不知道,就蒋家和薄家的关系,我不可能跟她一面都不见,可是天地良心,你回来之后我但凡对你有二心我立刻被雷劈死。”
梁月耐心尽失,半刻都不愿意跟他再纠缠,撑着他的手臂要后退离开,可他却不肯放。她眉头拧起来,“你这样有意思吗?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就不能好聚好散吗?”
梁月咬牙,手脚并用推开他,转身就往玻璃门那边走。蒋泊舟两三步追上来,硬是从后面把她抱住锁住不让走,下巴抵在她锁骨处,双臂将人勒紧,半分不肯放。
“再信我一次。求你了,就最后一次。”蒋泊舟声音都带颤,“是我混蛋,我不该瞒你,信我最后一次。求你别走。”
梁月放弃挣扎,抬头叹出一口气来。她忍不住想,如果她除却自己的盔甲,真真正正地在他的面前,露出所有的喜怒哀乐。想到这里,梁月便打住了念头,没有这样的如果,有的话,他们才是真的连开始都不会开始。
梦境仿佛跟现实重叠在一起。梁月想起梦里蒋泊舟站在她面前笑,一遍遍告诉她:“你这么喜欢我,那我追你还有什么意思?”
冬日风冷,吹得人太阳穴发紧。
梁月抬手覆盖在蒋泊舟的手背上,“凭什么我总要这么听话?十年前你混你浪,我就从来不缠着你不问为什么,十年后你要我留在彭城,我也留了。凭什么?凭什么要我受委屈?你连让我开心都做不到,这么不好玩,我为什么要非你不可?”
蒋泊舟哑口无言,愣了半晌,禁锢着梁月的双臂终于松开。
蒋泊舟冷笑,“你这是厌倦我了?觉得不够好玩,不够开心,不够刺激了?”
梁月转身回来,抬头看向他的眼睛,“是啊,我觉得不够好玩了,难不成要等你厌烦了,我才能走吗?你当你自己是什么?”
蒋泊舟往后退一步,眉头拧在一起,看着她,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甚至是一个怪物。许久,他的眉头松开了,一声笑从他的胸膛里爆出来。
梁月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不再从容,不再春风得意,她的刀子,好像终于扎进了他的胸膛一样。
“好。真好。是,是我错了。是我蛇心吞象不知好歹。是我厚颜无耻,追在你屁股后头满街跑。”蒋泊舟舔舔嘴唇,点头笑起来:“梁月,真有你的。”
第44章 第44朵玫瑰(9k-2/2)
梁月再一次迈出家门时,自己都已经不知道离初八那天见蒋泊舟过去了多久,何绵绵打电话来时,才告诉她:今天是正月十五,元宵夜,年都算过去了。梁月手机日历上的提醒,在那通电话之后才响起来。
陆和渊跟何绵绵的婚前派对。
梁月这才算是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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