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月只看着她笑,“我哪里能够看得住她们,一个个穆桂英要挂帅一样。”
何绵绵着急,她能理解,但也还是觉得好笑,只能搬出套话来安慰她两句:“你不信谁,也不能不信你们家老陆吧。他对你舍得,也不是那种能够任由她们欺负的人,你怕什么?”
“我就是忍不住担心嘛!”何绵绵低头,攥着自己的裙角就开始扭,她一低头,头上的烫金流苏就坠下来,挡住了脸颊。
梁月将那几条散下来的流苏拨回去,将裙角从她手里头揪出来,说:“这么快就开始护短。”
何绵绵抬起头来,将梁月的手攥住,“待会儿他们来,你可以在这里不出去的,跟在我后头就行。”
她知道何绵绵在说什么。她是何绵绵的伴娘,蒋泊舟是陆和渊的伴郎。那晚的争吵无第三人知道,可梁月那双红肿的眼睛藏不住秘密。
“行了,今天该是我照顾你,不是你来保护我。”梁月努努嘴,嗔怪道:“新娘子,正结婚呢,严肃点!”
何绵绵扑哧一笑。
“来了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一群穿着小礼服的伴娘呱啦呱啦叫着往外头客厅跑出去,梁月只留在卧室里头陪着何绵绵,攥住她的手。
何绵绵屏住了呼吸,一双含情目看着卧室门,没有穿鞋的双脚在床边晃荡,脚趾缩在了一块。
她的心上人,要过五关斩六将,给她穿上婚鞋,带她走入婚姻。她现在一颗心在胸膛里头砰砰作响,叫身旁的梁月都能听到。
卧室门外,客厅里头,都还是一片寂静。可大门外头,陆和渊西装革履,口中叼着玫瑰捧花,却是趴在电梯旁边的地砖上,一下一下做着俯卧撑。在他的身后,跟着蒋泊舟和庞戈,还有陆和渊的两个高中好友,一共四个伴郎。五个大男人一同趴在地上做俯卧撑,一个个额头上已经冒出了薄薄一层汗。
何绵绵那几个堂姐妹当真不是吃素的,一面在旁边嚣张地数数,一面在旁边拿着手机给地上一堆男人录像拍照。
“要娶我们何家的女儿咧,身体不好可是不行的噢!”
庞戈本来也就不常去健身房,在四个伴郎里面最先趴下,手脚乱动,只用拳头锤着地忿忿不平。有了一个趴下,剩下的也就撑不住了,最后只剩下蒋泊舟跟陆和渊两个还在起起伏伏做着俯卧撑。
庞戈舔了舔唇,骂骂咧咧,“姐姐们!要做到什么时候,给个头啊!”
何家几个姐妹只笑着不说话。
陆和渊偏头看了一眼蒋泊舟。蒋泊舟倒是还没觉得累,他在健身房里头泡着的时间要比他在电脑前面多,一帮兄弟里面,就他体能最好。但陆和渊这么一眼扫过来,他也醍醐灌顶,手下一软就跟着趴在地下。
“恭喜姑爷!”
好阴险的江南女子。庞戈在后头忍不住叨叨了两句,揉着自己的手臂说这周别指望打游戏了。
喊了一声姑爷,门却还没开,门外的何家姑娘摊开手,都是空空如也,门内有个声音喊:“门外的姐妹手里没钥匙!”
靠,这是要用钱砸的意思了。
陆和渊正笑着,门外的姑娘已经说,“我们姐妹手里塞满了红包,门内的姐妹自然就开门啦!”
陆和渊单手拿着捧花,手抄裤兜,风轻云淡:“给我砸。”
身后伴郎团往上冲,倒真的是拿出红包就往门缝里头塞,一个也没给门边挤着的姑娘。惊喜尖叫从门后传过来,门外的姑娘倒急了眼,上手就从伴郎手里掰红包。
门却传来啪嗒一声。
门外的何家姑娘们花容失色。门内留着的何家姑娘怀里捧着红包,坐在地上愣住了。
好一招浑水摸鱼,好一招调虎离山。
陆和渊把钥匙放回衣兜,握紧了手里的捧花。一众伴郎已经卡在门口,门是关不上了。
“陆某多谢各位小姨子了。”
伴娘们在后头,也没说什么,一路喊着姑爷,一路分了红包,红包不薄,既然收了改口费,也不好再闹腾什么,别叫何绵绵着急起来,本都捞不回来。
客厅里头,何爸爸跟何妈妈两人端坐在中央,背后正是何绵绵那紧闭的卧室门。
陆和渊站在门口,往卧室门看了一眼,攥着捧花的手指收紧,长腿迈开,往未来岳父母走过去。
二老面前放了一个软墩,陆和渊把玫瑰捧花攥在手中,朝二老一鞠躬,屈膝就在二老面前跪在了软墩上。
他声音清冽稳重,屋子没有旁人说话,只剩下他的声音在其中回荡,
“爸,妈,多谢您二老这么多年将绵绵养育成人。爸妈愿意把她交给我照顾,是我的福气。
“我和绵绵在一起十五年,爸妈当年没有拦着我和绵绵在一块,让绵绵这十五年的生活里有我的存在。从一开始跟绵绵在一块,一直到现在,我身边只有她一个,从今往后,也只有她一个。
“爸,妈,你们照顾绵绵二十八年,从今天开始,我会好好照顾她,让她一直这么开开心心无忧无虑,请把绵绵托付给我吧!”
何妈妈低下头去,攥着手帕捂着嘴,已经泣不成声。何爸爸扶了扶眼镜框,点了点头,伸手两个红包,放在陆和渊手心。
“我的女儿我只疼了二十八年,你小子都赖在她身边这么久了,要是你不在她身边一辈子,我不放过你!”
陆和渊接过红包,郑重喊了两声爸妈。
卧室门内,一室寂静,只剩下新娘压抑的啜泣。
梁月倒真的没有为难陆和渊,他从门缝一连递进来九个大红包,梁月收好了就开门喊了声姑爷,连带着往衣柜里头扫了一眼。陆和渊自然接到了她的眼神,径直走向衣柜,翻出了那双被何家姐妹藏起来的婚鞋,走到床前,捧起何绵绵白嫩的脚丫,将它放进婚鞋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