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劝,他往龙椅上一坐,全天下就他厉害,他连母后都不放在眼里了!”永王爷哼道,“母后病了,我们携家带口地急匆匆赶来,他宠着的那个呢?还在自个儿宫里哭呢!
哭个鬼的哭!她这是想咒母后吗?她那两个儿子呢?往日不是挺机灵的,什么事儿都往前凑,这会儿装什么呢?”
圣上重重拍着几子,骂道:“就孙恪那混球样子,你还挑剔起朕的儿子来了?”
孙恪无论是文还是武,在一众表兄弟堂兄弟之间,只能算是极其一般,但他最让人头痛的是他的性子。
滑不溜秋的,什么事儿都凑个热闹,除了不闹出人命官司之外,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
可要跟纨绔们相比,他又不见得真的心思阴损,行事不端。
毕竟是嫡长子,永王爷前几年骂也骂了,拧也拧了,孙恪还是老样子,他糟心极了,这几年管得也少了。
但再不管,永王爷也听不得圣上说孙恪“混球”,他高声道:“那混球还晓得滚来给他的皇祖母敬敬孝心呢,我那几个皇侄儿呢?连滚都不会了吗?”
第150章 棒槌
庑廊下,蒋慕渊和混球孙恪把里头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彼此交换了个眼神。
孙恪倚着柱子,笑眯眯摇着扇子,叹道:“他们兄弟吵架,次次以骂我收场,这里骂着还不够,等回府之后,我还要挨一顿骂。”
蒋慕渊失笑,不轻不重捶了孙恪一拳:“谁让你愿意当个球呢!”
“那也比你当个棒槌强,”孙恪啧了一声,“整天不是府衙就是六部,你怎么不干脆把绍方德的官位顶了?我挨骂,你被骂的难道少吗?”
蒋慕渊被骂的一点都不少。
今日送安阳长公主进宫,刚迈进慈心宫,就被圣上训了一通。
要不是长公主护着,恐怕还要再被训上一刻钟。
“我听着都同情你,”小王爷长吁短叹,“劳心劳肺没讨着好,你不如应了圣上,早些成亲了,有了媳妇有了孩子,多安逸。”
蒋慕渊习惯了小王爷这说一茬是一茬的性子,原是笑笑不想理的,可话到了嘴边,到底没咽下去,侧身过去,压着声儿道:“你怎么不应了?他又不是只操心我,不操心你了。”
小王爷闻言脸上一白,扇子都摇不动了,撇了撇嘴:“不敢。”
话没说透,但蒋慕渊太了解孙恪了。
孙恪的意思是,圣上给他挑的那家贵女,他是万万不敢娶的。
蒋慕渊敛眉,嗤笑了声:“聪明还是你聪明。”
“你难道不聪明?”孙恪勾唇,说得坦然,只是眼下毕竟在慈心宫里,有些话不能说得太过,他干脆就说起了旁的事情,“辛苦这些,远不如看顾姑娘打人爽快。
只前回在书社里撞见一回,其他几次都是从素香楼里听来的,不过瘾呐。
可惜,那杨家的跟阮二姑娘定下了,往后不缠着顾姑娘,顾姑娘也不会再打他了吧。”
听他提及顾云锦,蒋慕渊抬眼睨他。
小王爷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美人就是美人,连打起人来都让人挪不开眼,难怪你要说她让人‘过目不忘’呢。
长平整天顾姐姐长顾姐姐短的,连我母妃都知道有这么一姑娘。
被长平念叨多了,前几天还问我呢。
你说我要怎么答?”
小王爷这话问得欠扁,笑容也很欠扁,蒋慕渊的拳头都有些痒了:“王妃问起的姑娘又不止顾姑娘一个。”
孙恪笑得越发讨打,却也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不是被圣上逼得烦了吗?这么好的一箭双雕的机会,你拉不动弓了?”
这下轮到蒋慕渊笑了。
孙恪有这么一问,显然是已经把蒋慕渊的心思看透了。
刚才讨打的那些话,不过是激他的罢了,蒋慕渊跟孙恪从小一起长大,小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还是清楚的。
思及顾云锦,蒋慕渊的喉头滚了滚,他中午就没来得及好好用饭,这会儿肚子怪饿的,甚是想念水晶油包了。
他从前吃得不算甜,可尝过那甜滋滋的味道,就挂在心里了。
蒋慕渊不跟小王爷说虚的,道:“我母亲的性子,你是知道的。”
孙恪挑眉。
安阳长公主的性情,颇为柔顺。
听说小时候还挺厉害的,跟着兄弟们爬树翻宫墙,混蛋事儿也做了不少,但随着嫁人、年纪大了,一年比一年温和。
大小事情,长公主多听从皇太后和圣上的意思,连带着儿子的终身大事,她见圣上关心,自己也不插手,等着指婚了。
靠圣上指下来的,无论是孙恪还是蒋慕渊,眼下都不敢娶。
小王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扇子扇得啪啪作响:“你再坚持几个月吧,等过了这一段,皇祖母身体好些了,兄弟我给你另辟蹊径。可咱们要说好,礼尚往来,你别让我一个人进火坑里待着。”
蒋慕渊对孙恪所谓的“蹊径”并无多少信任,小王爷的鬼主意是多,但不靠谱起来也是真不靠谱。
孙恪见蒋慕渊不说话,他也不急着讨说法,自个儿紧着眉头想法子去了。
寝宫里,皇太后早就醒了,只是心里憋着气,不肯见圣上几人,只拉着乌太医说道了许多。
她到底年纪大了,受不了情绪如此起起伏伏,没说几句,又虚得只能靠着引枕养神。
直到傍晚时,皇太后才有精神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