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子不言父之过,”徐砚感叹道,“但在大姐的事情上,是父亲与母亲不对,大姐不愿与我们往来,也不奇怪,换作谁能没点儿怨气呢。
我也想与大姐那儿多往来,但总归要顾忌着些母亲的想法……”
提起同父异母的姐姐,徐砚一时词穷,哪怕是与杨氏交谈,都很难准确表达姐弟之间的关系。
杨氏倒是能领会其中原因。
姐弟并非有天大的矛盾亦或是不和睦,况且杨氏进门时,徐慧还未出阁,杨氏知道徐慧与两个弟弟是怎么样相处的。
互相之间,不冷也不热。
当没有这个人,那是不可能的,可热络亲切,就成了闵老太太的刺了,徐氏不会做那等惹是生非的事儿,徐砚兄弟亦不会让老太太跳脚。
这种平衡,哪怕是虚假的表面平稳,也是这姐弟三人最合适的相处法子了。
但调转头来,说徐砚与徐驰对姐姐有多关心、多护着,那也是睁眼说瞎话,本就没有那么多的亲情,中间还夹着个老太太,谁替谁掏干净心肺。
若只论血缘,自是如此的,可牵扯了官场利益,就又是另一桩故事。
同朝为官,昨儿仇人做了今日亲兄弟的亦不是少数,何况徐砚与徐慧并未深仇大恨,像镇北将军府这样的姻亲,能走动的断然不乐意疏远。
徐砚把杨昔豫、魏游接来侍郎府,请了先生教导,也赞同杨氏接顾云锦来长住并说服了闵老太太,有其想要名声的想法,也是维护亲戚关系的手段。
第407章 悔不及
徐家与顾家闹翻脸,这不是徐砚想要看到的。
侍郎府虽然是他的府邸,但家里还有父母,徐砚多少要顾忌些。
眼下听说徐老太爷转了态度了,他的心思也就动了起来:“依你看,大姐那儿会愿意跟娘家走动吗?”
杨氏讪讪,笑容都勉强了许多。
可这其中问题,不是她此刻回避就不存在了的,杨氏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大姑姐那里,对二弟妹还是很客气的,令意与云锦的关系也很好;跟我们长房……
换作是我,我是过不去这个坎儿的,再说,云锦不松口,大姑姐哪有不管她的想法,直接与我们冰释前嫌的道理。
便是亲母女俩,这么做都会有心结的,何况是继母女……
说起来,怪不得大姑姐与云锦,是我当时急功近利,鬼迷了心窍,才想出那等主意来,最后弄了个鸡飞蛋打,不止云锦与我离心生分,娘家也没记着我什么好。
我悔,也悔不及了。”
徐砚看着杨氏,长长叹了口气。
杨氏坦诚了错误,也反思了,徐砚这会儿再揪着不放也于事无补。
他拍了拍杨氏的肩膀:“做人,哪有一辈子不走错一步路的,现在想转过来了,就好了。
顾家对我们有想法,那我们还是避着些,免得彼此面对面还越发尴尬。
二房与她们处得好,那就让二房去。”
“那官场上的关系……”杨氏试探着问道。
徐砚笑了笑,镇北将军府驻守北疆,走得远近,对他的影响不算大,真正有关系的是傅太师府与宁国公府。
傅太师在朝中名声极好,是个分得清公私关系的,而蒋慕渊,徐砚在两湖与对方共事过,只要他认真为官,徐家别给顾云锦添堵,蒋慕渊不会来为难他。
可要说提携他一把,就眼下的关系,似乎也不太可能。
徐砚也不想再强求。
“以我的年纪,这个官职已经是顺风顺水了,岳家功不可没,”徐砚叹道,“不能因他们如今的选择就否认从前,前因后果,都是一路的。
说到底,也是我徐砚运气好,得了你这个妻子。这一次去两湖,也是因为你替我牵线、让我认得了应文礼应大人,不然我们肃清两湖不会那么顺利,这都是你的功劳……
都说两湖救灾辛苦,可我今日回来,听到久违的父母争执,就觉得还是在两湖轻松些。
这么一想,你在京里面对娘家、婆家与外头压力,你辛苦了。”
夫妻两人絮絮说了一个时辰,徐砚的夸赞让杨氏的心里滚烫滚烫的。
丈夫能认同她的付出,体会她的不易,哪怕只是嘴上的几句话,还是叫人欢喜又感动的,也让杨氏觉得,与娘家一刀两断是有价值的。
她想,就为了徐砚对她的这份尊重,她就应该做得更好,替他的官途谋划更多的路子。
闵老太太短视,不知道背靠有兵权的将军府是大树底下乘凉,而顾云锦嫁了蒋慕渊,那更是添了一道稳固高墙。
杨氏知道顾云锦不会理会她了,甚至可能会当众叫她下不了台,她肯定不能再凑上去。
若不然,即便她存了讨好之心,也会变成煽风点火的。
她能用的只有徐令婕。
顾云锦并不曾为难过徐令婕,而徐令婕也是去过西林胡同,她们之间还能说几句话。
当然,杨氏的这些小算盘,真传到了顾云锦那儿,只能换来嗤之以鼻。
顾云锦这辈子都不可能和杨氏回到最初那亲近和睦的四年,否则,她前世的十年,又算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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