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砚和杨氏还指着曲娘子说个日子,好拿工部的重建档案一一比对,只要能对上徐砚当夜与同僚忙碌通宵,让他们出来说句话,也算是一个证据,可现在……
人群边,一个小个子探头探脑的,此人正是施幺。
施幺一脸痞气,一看就是个荤素不忌说混账话的,道:“那头一回好上的日子总能记得吧?不是说娘们最爱记这些了吗?何时生辰、何时认得、何时开始眉来眼去,我家那臭娘们,就因为我不记得头一次亲她的日子就踹了我两脚。”
众人又是一阵笑,纷纷附和。
婆子被施幺这么一问,又见人群被施幺的想法引着走,便沉思了一阵,道:“好似是正月二十六七前后吧,我是记不清,到时候要问问我们娘子。”
这句话,已经给自家留了退路了。
陈嬷嬷也听出来了,但有一个日子总比没有强,她记在了心里,又照着吩咐,开口问了:“曲娘子孕中辛苦,这一路走得不容易吧?路上没少耽搁吧?”
“可不是!”婆子道,“老婆子我都吃不消,何况我们娇滴滴的娘子,又这么大的肚子,一路上走走停停的,盘缠用光之后,只能硬挺,歇上几日。”
这厢对话,陈嬷嬷一五一十都回禀到了徐砚跟前,而东街上,也在传着。
素香楼上,孙恪已经听了一天的戏码了,等蒋慕渊到了,他偏头问道:“你以为徐侍郎冤不冤?”
“怎么不冤?”蒋慕渊饮了盏茶,道,“突然冒出个人来,扣一顶一时半会儿说不明白的帽子,怎么不冤了?”
“一时半会儿?”孙恪挑眉,“徐侍郎若是运气不好,只怕一辈子都说不清。
这就是那日王甫安他们在隔壁商量出来的凶招?金家那一位,还是一如既往地上不了台面。
徐侍郎也算是你的岳家舅舅了,阿渊,帮,还是不帮?”
蒋慕渊斜斜看着孙恪,道:“金家上不了台面的那位,还是你舅舅呢。”
堵了个正着,孙恪霎时间泄气了。
一个是继母那边的舅舅,一个是出了五服的舅舅,谁也别说谁了。
再比划下去,他们两个本就是表兄弟,那两位,都是舅舅。
第423章 不好看,就是假的
兄弟两人打过了嘴架,又重新说回了正事上。
蒋慕渊摩挲着茶盏,道:“能替徐侍郎作证的地方,我不会推辞,我不可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孙恪撇嘴,暗暗想:你又不是从未说过瞎话。
腹诽归腹诽,孙恪还是认真问了句:“你如何作证?”
蒋慕渊道:“旁的不说,她这个时间就乱得离谱。”
细究起来,曲娘子故事里的时间是对不上的。
徐砚等工部众人回京时,一路快马加鞭,即便都是文臣,许多人的马上功夫只是个半吊子,但也是早晚赶路,并无任何耽搁。
而曲娘子是在工部离开荆州府之后,才重新寻了过去的。
如此一来,她启程的日子不说比徐砚晚了一旬半月,起码也迟了三五天吧。
曲娘子又怀着身孕,婆子亲口说的,为了养胎,路上走走停停,否则照赵医婆的看法,曲娘子还未到京城,肚子就先不保了。
马车放缓了行进,哪里比得上一群老爷们骑马,路途上再那般耽搁,怎么可能在徐砚抵京半个月左右,就跟着到了呢?
“原该继续等待,好歹等十月过半了才来唱这一出,”蒋慕渊笑道:“只看时间,就晓得他们行事急切了。”
“拖不起了。”孙恪给出了答案。
可不就是拖不起了吗?
徐家、杨家的话题,眼下正是热腾腾的时候,再过几日,孙睿纳侧妃就会引走百姓的注意了。
若是按部就班的采纳也就罢了,偏偏纳侧妃的正日子是突然提上议程的,前后满打满算,一个月还差了两天,这让人不免猜测其中因由。
是三殿下让圣上不满了?是虞贵妃惹了圣上不喜了?是赵家里头有哪位老人拖不住,急着让姑娘嫁出门了?
光是这些,就能说道三天三夜不重样的。
等说完了孙睿纳妃,谁还会记着杨昔豫与画梅呀?
就更别说记得被岳家侄儿坑了的徐砚了。
因而,金老爷与王甫安要兴事儿,必须赶在十月初七之前,也要给传言留下些散播、发酵的时间,这么算来,可不就是这一两日了吗?
“还有那正月二十六七,无稽之谈,”蒋慕渊勾了勾唇,“那几天,我与徐大人、黄大人一道离开了荆州,去拜访了应文礼,人都不在荆州府,怎么与那女子有首尾?”
孙恪道:“人家可说了是‘六七前后’,还加了句‘记不清’了,改明儿那小娘子就能开口把日子变了。按说王甫安应该看过工部的记档,知道徐砚的行踪,怎么还能让婆子说出个二十六七来?”
蒋慕渊道:“写了从他处得了曹峰手笔,余下的没有细写,应文礼避世多年,不愿再起。”
工部的重建文书,只写大事,没有做到事无巨细,也不可能什么都往上头写。
孙恪虽是笑着说了这一些,笑容里也有感慨:“我爱看戏,所以我最知道,底下那些看戏的人想要看的是什么,会信什么,不会信什么。徐侍郎便是把这一条条疑点都说明白了,他也无法取信于他们。”
疑点本不止一处,细细分辨起来,还能寻到不少对不上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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