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客们最初的焦急、气愤,或者说是兴致勃勃,都如扔进杨家围墙的那些石头一样,连响动都听不见。
石沉大海。
这让众人越发的不满起来。
我们等着看你们过招,你们怎么能装死,不给我们看了呢?
一定要给个说法!
华灯初上,酒楼里做起了晚市生意。
今儿各处都热闹,生意越发得好,大伙儿举着酒盏,说道的都是这一桩,而杨家,引起了公愤。
事情的确是金老爷与王甫安惹出来的,可杨家大义凛然参与其中了。
真假已经清楚,各处总该给说法了吧?
金家闭着大门,但金家老大人今日是去过顺天府的,也当众表过态,当家人说话了,那金家的意思就明明白白的;
王家,王甫安是当家,他在大牢里蹲着,王琅出了国子监就被拦了,儿子不好说老子,可人家也清楚说了“对不住徐家”、“顺天府依法审案、王家等宣判”。
只有杨家,杨家一个字都不说。
前回,徐侍郎刚出了御书房,杨家立刻就使人去了青柳胡同,而后又是迅速骂出了“不忠不义不仁不耻不孝”,那叫一个雷厉风行、电光石火,怎么这一回,迟迟没有动静?
“前回不是很利索吗?现在怎么不行了?”
“这话不对,现在也很利索,装死装得利索。”
“徐家怎么也不说说,被亲家那般骂,眼看着真相大白,不去讨个说法?”
“讨什么说法?那是亲娘耶,还能叫亲娘低头认错吗?那不就真成了不孝了?”
“摊上那种娘,还孝顺什么?有多远躲多远才是。”
一时间,指责四起。
施幺坐在角落,摇着头感慨道:“纪家、杨家,都是徐家的姻亲,怎么区别这么大呢?”
第441章 学不来
一句话,引了大堂里的酒客们都去比较纪、杨两家了。
不比不要紧,一比,那高下,当真没法看。
有人吃了两盏酒,想发表些不一样的看法,摇头晃脑道:“人都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谁家没有一溜儿的亲戚?总有像话的、不像话的,你们说杨家不好,可在座的各位,你们的姻亲就比杨家强?”
众人一怔。
自身肯定也是好多亲戚的,姻亲之中,有上道的,也有不上道的。
尤其是经常来往的,上嘴唇都有磕着下嘴唇的时候,更何况是亲戚之间呢。
施幺见话题被人带偏了,也不恼,只撇嘴高声道:“吵架、打架,咱们老百姓不高兴了可没有杨家那么多花样,撸起袖子干一架,谁拳头大谁说话。
哪里跟他们似的,先大义凛然指责一通,骂得那叫一个大气磅礴,如今晓得骂错了,就连个屁都不放了。”
对方似是喝酒上了头,一定要辩出个高低来:“那是咱们泥腿子百姓没有念过什么书,骂不出那些花样。
你说纪家好,可纪家之前不也是闷声不响吗?
要不是昨儿纪家公子夫妻回了趟青柳胡同,知道了徐家今儿的计划,纪家指不定还装死呢。”
施幺哈哈大笑,他个子虽然小,中气却十足,踩着长板凳站起来,道:“不装死,难道站出来替徐侍郎说话,被我们这些没有弄清楚内情、被诓骗了的人说官官相护?狼狈为奸?
纪家不出声,可人家也没有使劲儿踩过徐家吧?一句坏话都没有说过。
哪里像杨家,哎,在他家老太太说话之前,杨家好些人就在嘀嘀咕咕说徐侍郎坏话了。”
“这你都知道?”对方道。
“嘿嘿,我相好的做些针线活计,经常跟一些官宦家的婆子打交道,她说杨家那几天没少说呢,”施幺大言不惭,他哪里来得相好,但杨家仆妇说徐家坏话又是真真切切的,不是他瞎编的,“这哪里像是姻亲,仇人也就这样了。”
素香楼的小二认得施幺,虽然没有掌握他具体的身份,只晓得是给某个官家公子跑腿的,但每次都给他们递些有趣消息,小二也十分喜欢他来吃酒,见他踩了长板凳,也睁只眼闭只眼。
施幺的话真假参半,但堂内一道吃酒的,还真有人听过几句风声,当即附和了他的话。
一时间,其余人哪有不信的,况且,施幺是他们“自己人”嘞。
施幺说的是“我们这些被诓骗了的人”,而不是趾高气扬地说“你们如何如何”,让旁人听得就舒服。
这么一来,骂杨家的骂得越发厉害了。
施幺却还未说完,在一众讨论声中,他又道:“所以我说,这做亲戚,心真不真,人家自个儿清楚。
就好似小公爷,都说顾姑娘与徐家长房有嫌隙、不往来,对舅舅、舅娘尤其不满,可徐家出事的时候,小公爷又是站出来替徐侍郎作证,又出力擒人。
那肯定是顾姑娘与她继母不计前嫌,平日里从来没有说过对徐家疏远的话,徐氏太太愿意帮助受苦受难的娘家,真真的心善人呐。”
这话不难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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