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氏亦是不住点头。
徐氏没有见过顾云齐刚出生时的模样,单氏还是记得的。
她笑着道:“云齐小时候就是盛哥儿这样的,这孩子真会挑,爹娘五官上出挑的地方,全部承了下来。”
顾家原就不缺模样好的,顾云齐和顾云锦的外祖家——江南苏家又是以美人著称的,兄妹两个皆是好相貌,等传到了盛哥儿这儿,也是叫人一看就讨喜的。
谁家不希望自家孩子模样好?
顾云齐也喜欢。
尤其是盛哥儿这般像他,叫他一下子就有了当父亲的踏实感了。
吴氏是去年冬天怀的身子,顾云齐今年离京前,妻子的小腹只有一点点的隆起。
之后的数月间,他只能通过家书才知道吴氏和腹中胎儿的状况,直至吴氏生产,孩子落下来了,他收到的也只是厚厚的书信。
顾云锦的信上洋洋洒洒写了吴氏临盆的经过,恨不能把所有的场面都描绘给顾云齐看。
顾云齐看了信,脑海中勾画过,甚至梦见过,可终究缺了些什么。
回京路上,他快马加鞭的赶,心中满满都是牵挂,以至于入城前有些近乡情怯,那些心里反反复复飘来荡去的感觉,在这一刻才终于有了安定感。
他回来了,他的儿子就在他怀中,他是真的当了父亲了。
思及此处,顾云齐的眼眶突然就红了,他低头想蹭一蹭孩子,又不知道此举合适不合适,只能瞪大眼睛看着盛哥儿的眉眼。
“是叫盛哥儿?哪个字?”顾云齐抬头,声音一片喑哑。
“繁盛的盛,”吴氏柔声道,“老太太取的,家书送到不久,想着你就要回京了,也就没有再给你送信去。”
顾云齐不住点头:“这个名字好,祖母取得好,四房往后会一年比一年好的……”
听了这话,顾云锦下意识地看了徐氏一眼,却见她偏转过了头,悄悄抹了抹眼角。
顾云锦的嗓子眼一下子涩了,不由自主地咬住了下唇。
她从前只顾着和徐氏、顾云齐、吴氏闹别扭,从未曾思量过顾云齐肩上背负了多少压力。
在父亲病故之后,四房只余下他们两兄妹,而扛着香火继承的是顾云齐。
可顾云齐要扛起的不仅仅是香火,还有将来,他投军入营,哪怕是娶妻之后也没有留在京城,这样的选择与开枝散叶相违背,却又不得不如此。
前世,吴氏是在顾云锦离开京城去岭北前不久怀上的头一胎,后来顾云锦听过些消息,说那是一个哥儿。
彼时只觉得顾云齐得了孩子挺好的,如今追忆起来,顾云齐当时应该是长松了一口气吧。
今生,四房没有等待那么久就迎来了盛哥儿,也是一桩幸事。
希望能如盛哥儿的名字一般,一年比一年好。
一家上下正感慨万千,盛哥儿却突然扯着嗓子大声哭了。
顾云齐头一次遇上这状况,当即愣住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吴氏赶紧把孩子抱起来,一摸就摸到了湿漉漉一片,她又低头看顾云齐的衣衫,果不其然,也被晕湿了一大块。
她扑哧就笑出了声:“哥儿尿了。”
顾云齐这是也反应过来了,低头看了眼衣服上的痕迹,笑得直摇头:“这臭小子!”
屋里全是笑声。
奶娘和吴氏一道给盛哥儿换尿布,顾云齐回房去更衣梳洗,他走出暖和的屋子,迎面吹来的凉风让他打了个寒颤,但也神清气爽。
难怪顾云宴和顾云熙都抱着儿女不松手呢。
当爹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畅快得让他想仰天长啸。
顾云齐迫不及待地想要与人分享这份喜悦,可两个哥哥都是当了父亲的,说了也白说,再寻旁人……
他在京中没有几个好友,他也不想特意出府去,有那个闲工夫,不如媳妇儿子热炕头。
夜里,西林胡同少不得给顾云齐接风洗尘。
顾云齐心情大好,顾云熙给他添酒,他却不肯喝。
顾云熙诧异。
顾云齐笑道:“一嘴的酒味,盛哥儿肯定不喜欢。”
顾云宴笑得拿不稳筷子,顾云熙笑骂他没出息,却在巧姐儿伸手要爹爹抱时,乐颠颠地抱起女儿,自顾自哄去了。
顾家里头,欢笑不止。
顾云锦夜里歇得极好,翌日早上起来,刚出屋子活动筋骨,就听见了后墙外的花园里有舞枪的动静。
她寻着声音绕到了花园里,一眼就看到了练功的顾云齐。
顾云齐道:“怕吵着盛哥儿。”
顾云锦忍俊不禁:“盛哥儿睡得可踏实了。”
顾云齐揉了揉脸,也笑了。
吴氏与他说了盛哥儿睡得香,轻易不会醒,可他就是担心吵着孩子,便来了花园里。
顾云齐上下打量了顾云锦,道:“这小一年,你的功夫练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