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看在眼中,抬手在他背上轻轻一拍:“怎么一会高兴一会低沉,阿渊打赢了,你在这儿哭丧着脸做什么?”
孙恪摇头叹息几声,突然就飞扬了唇角:“我在京里小心翼翼,就怕吹嘘过了头,让阿渊不好下台,早知道阿渊这么厉害,我就应该胆儿再大些,把牛吹上天去!现在吹,还来得及吗?”
西暖阁里笑声一片,皇太后笑得前俯后仰,指尖虚点着孙恪:“你呀你呀!一个在边关让哀家提心吊胆,一个在京里变着法儿讨好哀家,你们这两兄弟,真真是哀家的宝贝。”
皇太后的岁数大了,但不生病的时候,身子骨还是挺不错的,开怀笑起来时,声音也不小。
刘婕妤刚走到暖阁外的庑廊下,隔着窗子就全听见了,她的脚步顿了顿。
她没有问是哪一位在里头,心里门清。
去了边关的是蒋慕渊,而能让皇太后看作宝贝的孙儿只有一个孙恪。
皇长子孙祈不行,圣上最器重的孙睿也不行。
刘婕妤抿了抿唇,再往前走时,脸上已经挂上了笑容。
那两位,一个是亲王世子,一个是长公主的独子,皇太后再宠着护着,也不是圣上的皇儿。
皇太后对几位皇子的喜好并无高低,这就够了。
总比圣上与皇太后都宠着孙睿强多了。
刘婕妤走到殿外,让人往里头通禀,被召进西暖阁里头时,正好见到孙恪把一个荷包递给了皇太后。
孙恪笑眯眯的:“皇祖母,这么好的事儿,是不是……”
皇太后欢喜极了,取了颗糖果含入口中,又递了一颗给孙儿:“这么好的事儿,当然要吃糖。”
向嬷嬷见那两祖孙含着糖摇头晃脑的,忍不住背过身去笑了笑。
刘婕妤也是笑容满面,给皇太后问了安:“是什么事儿叫母后这般高兴?”
皇太后笑道:“阿渊打了胜仗,北境大捷。”
刘婕妤一路过来,消息还没有那么快,听了皇太后的话,一时愣怔,很快又反应过来,笑容明媚:“这事儿……欢喜得儿臣都不晓得说什么了。嘴笨,喜庆话都不会说,只觉得这心里喜……”
说是嘴笨,能跟在圣上身边那么多年、生下皇长子的女人又哪里会是真的愚笨,最初的惊讶过了之后,嘴上便开了花似的,夸完了蒋慕渊的功绩,又夸孙恪请期喜庆。
她记得要嘴巴“笨”些,即便是夸赞,用的也是极其朴素的词句,简单又带着真心,叫皇太后听得十分舒坦。
刘婕妤在吹捧蒋慕渊与孙恪上,是向来尽心的,一来讨皇太后欢喜,二来不愿意得罪那两位,反正他们与孙祈争不到一块去,反倒是能拉拢几分,才是最好的。
皇太后心里也明白,她听着刘婕妤吹捧,饴糖顶着腮帮子,满嘴甜的心旷神怡。
甭管刘婕妤琢磨什么,好话谁不爱听呐?
夸孙恪和蒋慕渊的好话,皇太后听多少都不腻,她甚至伸手又问孙恪要了一颗糖。
等刘婕妤夸够了,皇太后才笑着问她:“哀家都忘了问,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刘婕妤垂了眼,道:“今日天暖了些,儿臣就在花园里走走,行到一半,想着好些日子没有来与母后请安了,便过来了。”
“这样,”皇太后点头,“有心了。”
刘婕妤嘴唇依旧挂着笑,心里也是忐忑的。
她自然是有事儿求皇太后,刘婕妤不想当着孙恪的面儿说,可这位得宠,她哪能直言让孙恪回避。
怪她来时没有打听清楚,若晓得孙恪在,她便不来了。
也是进了慈心宫才晓得,可这么多宫人瞧着,她不好打道回府,便进来请个安。
至于存在心里的事儿,要下次再寻个机会了。
刘婕妤起身告退,孙恪见她走了,偏头问皇太后道:“皇祖母不好奇?”
皇太后睨了他一眼:“你以为都跟你似的,什么事儿都想打听?她想说回头自会来说,不说最好,哀家懒得管。”
孙恪弯着眼直笑。
这宫里有秘密,但也无秘密。
刘婕妤这一进一出慈心宫,不肖多久,各处都知道了。
虞贵妃在看书,听底下人禀了,她缓缓颔首:“晓得了。”
“娘娘,”老嬷嬷压着声儿,“刘婕妤好端端地去寻皇太后,必然有事儿,咱们不打听打听?”
虞贵妃摇头:“不用多事。”
照她看,孙恪就在皇太后边上,刘婕妤不管什么事儿都开不了口,使人去慈心宫打听,不止白跑一趟,还容易惹事。
再者,刘婕妤如此,不是为了圣上就是为了孙祈,圣上的想法谁都左右不得,而孙祈若有什么状况,肯定有一堆人比她还上心,她何必参一脚。
“嬷嬷琢磨刘婕妤,不如琢磨琢磨睿儿娶正妃的事儿,”虞贵妃道,“圣上近日对冲喜上了心,要是突然指一个过来,睿儿主意大,我怕他不喜欢。”
孙睿纳赵知语为侧妃,圣上是不满意的,也就只是个侧妃才由着孙睿去了,正妃人选上,不会那么好说话。
偏孙睿看着温和,底子里还是拧的,虞贵妃怕那父子俩为此冷脸,那才是顶顶大事儿。
老嬷嬷忙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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