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的母妃,一样的父皇,一样是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儿子,为什么就如此不同呢?
孙睿眯了眯眼睛,大概是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吧。
而没有真正操心过的孩子,哪里比得上从小到大都追着屁股操劳这个操劳那个“含辛茹苦”养大的呢?
孙禛毫不知情,不住说着南陵事情,那儿风土如何人情如何,皆是书上看来的,有了亲眼去见证的机会,他自是雀跃。
孙睿看着大跨步走在前头的孙禛,讥讽从眼睛里一闪而过。
现今这个老老实实听母妃的话、做什么都要和皇兄商量的孙禛,是如何变成后来那个心狠手辣的天宝帝的呢?
还是说,那把龙椅,真的会让坐上去的人,成为不可理喻的疯子?
是的,不可理喻。
直至今日,孙睿都是这么想的,顺德帝让他当了那么多年的“储君”,甚至准备了一份假的诏书来安他的心,最后却传位给了孙禛,这不是不可理喻,又是什么?
顺德帝让他一直坚信能从父皇手中顺利继承大统,兄弟之中,没有人能与他比拟,孙祈、孙宣再有心思,最后那几年也都歇了,知道争不了也争不过,只小打小闹,没有真的跟要做皇帝的孙睿过不去……
末了,与他过不去的反而是同母兄弟的孙禛。
顺德帝直到临死那一刻,都把他瞒在鼓里,给他安排的人手,并不是他的助力,而是顺德帝自己的。
从始至终,那些人效忠的都是不可理喻的顺德帝。
几个辅政大臣又各有心思,孙禛对朝政知之甚少,他很难真正坐稳那把龙椅。
舍弃了监国多年的孙睿,选择了那样的孙禛,不是昏了头了又是什么?
可笑至极,又让人寒心至极。
回想起曾经种种,孙睿依旧不可理解,那些往事是那么荒唐、那么可笑,以至于他时常会自我怀疑,那些过往是不是真的……
每一次的怀疑,都会很快就消散掉。
那些都是真的,都是真真切切的发生过的。
是过往,或者说是将来,带给他的影响,是一直存在的。
他怕冷,一年四季他都觉得冷,只是冬季更难捱,那股寒气是从骨髓里冒出来的,多大的太阳都无法让他觉得温暖;
他怕黑,夜里睡觉都要留灯,一睁开眼睛,若是没有光线,他会心悸得分不清今夕何夕;
他也怕水,磅礴大雨倒还好,他受不了的是滴滴答答的水声,无穷无尽似的,让人毛骨悚然。
这些不适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再荒唐、再可笑、再难以置信,所有的一切都发生过。
哪怕,今生的很多事情,与记忆里的都不同了。
孙睿抬起头,看了眼悬在天空正中的太阳,缓缓跟上了孙禛的脚步。
第731章 还未有定数
文英殿这儿已经收到信了。
圣上让孙睿和孙禛去南陵,这事儿无需瞒着,且因为要定下随行和后续增派的人手,已经传话给了文英殿,让三司早些定下人选。
孙祈的面上不太好看,午膳时一直阴沉着,在他看来,兄弟们都在文英殿里学政,即便有高下差距,也不算明显,而南陵虽路远辛苦,但事情办妥了,就是实打实的功绩。
现在,他们的父皇要把这份功绩给孙睿。
这也寻常,孙祈很清楚,圣上对孙睿偏爱,前些年就一直带在身边亲自教授。
孙祈羡慕过也嫉妒过,刘婕妤也试着与圣上建言,但效果并不好,反而惹了圣上不耐烦,之后也就闭嘴了。
文英殿议政,是突如其来的一个机会,孙祈很想抓住,哪怕比不上孙睿,好歹也不要被其他兄弟比下去。
等孙睿在南陵把事儿办了,他就越发拍马扬鞭也不好追了。
相较与孙祈的沉闷,孙宣倒是轻松许多。
他知道年龄所限,他不可能孤身去南陵,孙禛那小子有份,不过是摊上了个同母兄长。
本身,孙宣就不该把目光放在南陵。
或者说,孙睿和孙禛去了南陵,对孙宣而言,也不算什么坏事儿。
各人各心思,等孙睿和孙禛回来,孙宣笑着与两人打招呼“南陵事出突然,要麻烦三哥与七弟了。”
孙睿微微颔首“我头一次接触这些,彼时还要三司的大人们多指点才是。”
说完,孙睿先给吕侍郎行了一礼。
吕侍郎不敢受礼,赶紧起身,与孙睿客套了几句。
一整个下午,文英殿里围绕着南陵之事商讨,孙祈心不在焉,左耳进右耳出的,直到这厢散了,他急冲冲去见了刘婕妤。
“母妃,三弟他们若是在南陵大出风头……”孙祈沉着脸,道,“父皇原就器重他,各大臣也看好他,儿臣……”
“不要乱了阵脚!”刘婕妤低声安抚道,“南陵的案子哪里是那么好办的?你肯定他会大出风头?”
“老郭婆被截杀,刑部死了好些人,父皇震怒,三司必定会狠狠查,调去办案的都是能手,三弟即便什么都不做,这案子最后都会破。外头都议论着要定太子,儿臣才想傅太师也是这么个主意,一旦三弟成事,这太子之位还能是别人的吗?”孙祈咬牙,这根本就是白送的功绩。
“太子定了还能废呢!你别急!”刘婕妤自己也乱,但她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起伏,来来回回想了想,道,“是了,定太子,三殿下一走数月,他还能管得着京里的事儿?若能趁机让你父皇定下来……”
孙祈闻言一怔,看着刘婕妤,半晌,道“母妃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