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公公道:“奴才会回禀圣上的,娘娘,您只能先在静阳宫里。”
搜出来的所有东西都被送进了御书房。
圣上捂着胸口一阵咳嗽,嗓子眼一股子血腥气上涌。
“娘娘想要面圣。”韩公公道。
“朕不要见她!”圣上把木偶人砸了出去,“毒妇!都是毒妇!”
不得不说,孙祈和孙宣算准了一点,夜复一夜的噩梦是圣上的心病,他一直无法摆脱那些梦境,而现在,噩梦缠身有了合适的理由。
长达一年半的夜不能寐使得圣上脾气暴躁,也失去了分析局面的冷静。
搁在以往,哪怕出了如此大事,他也不会拒绝见虞贵妃,最最起码,他会给虞氏一个解释的机会。
同时,他的心里会偏向虞贵妃,会试着替她寻找证据。
而现在,圣上脑海里的只有那些久久不散的噩梦,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等孙祈他们从做道场的宫室里出来时,圣上已经封了静阳宫,要废了虞氏了。
孙禛目瞪口呆,他跑到静阳宫外,被侍卫们拦住不让进,他只好再去御书房,喊冤的话没来得及出口,就被圣上一句“你是你、你母妃是你母妃”给堵了回来。
浑浑噩噩的,孙禛根本没有弄明白,怎么半日之间,一切都变了。
“我皇兄呢?”他抓着御书房外的侍卫问道,“我皇兄来过了没有?”
侍卫点头,道:“三殿下早来过了,进了御书房,被圣上骂出来的。”
里头具体说了些什么,守在外头的都不敢听,也真没有听清楚,他们听到的只有圣上哐哐砸茶盏的声音。
“正好砸在三殿下脑门上,半张脸都是血。”侍卫道。
孙禛听闻孙睿如此之惨烈,也就不好再怪他不尽心了,想了想,没有再坚持去御书房里惹骂,而是去文英殿找孙睿。
偏殿里,孙睿已经包扎过伤口了,此刻靠着引枕闭目养神。
皇子们都不在,他当然也不会顶着这伤势去看折子,应对臣子们或关心或试探的问题,只在这儿歇着。
孙禛冲进来,急切道:“要怎么才能救母妃?”
孙睿抬起眼皮子,冷声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还有谁能帮母妃?”孙禛叫道。
“看到了吗?”孙睿指了指额头,“父皇现在在气头上,你我去说什么都没有用,之前只是个茶盏,我再坚持母妃是被人陷害的,就要换成一把长剑架我脖子上了。你不怕丢了性命,你去说。”
孙禛嘀嘀咕咕咒骂了一通,把所有他觉得有嫌疑的人都骂在了里头,而后一屁股在孙睿边上坐下:“我去说也不一定有用。”
孙睿嗤了声,转过头不看孙禛。
他收到韩公公递来的消息时,委实意外又吃惊。
他猜到动手的是孙祈和孙宣,巫蛊一出,静阳宫若不能脱身,就不是掉一层皮的事情了。
孙睿不想束手就擒,不管内心对虞贵妃在乎多少,他也没想过让自己的母妃折在其他兄弟手里。
便是孙禛的死活,也是孙睿自己的事情,他不需要借他人之手。
复仇,他自己动手才是复仇。
因而,孙睿径直去了御书房,想替虞贵妃求情,可圣上给他的只有比冰窖还冷的目光。
圣上没有骂他,甚至连句话都懒得跟他说,只是那么冰冷地看着他,仿佛他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块石头。
父子两人沉默了好一阵,圣上突然发作,茶盏一个接一个砸过来,大部分砸在他身上,落地碎开,有一只直接砸中的脑门,他当时就被鲜血糊住了眼。
那一刻,孙睿就明白了,他什么都不用说,说也无用。
也是,顺德帝对他的喜欢只是伪装,他只是挡在孙禛跟前的幌子,圣上又怎么会听他的开脱之语。
哪怕是为了虞贵妃……
脑门子发痛,孙睿按了按眉心,又问了句:“你去见过父皇了?你求情过了?”
“我……”孙禛苦着脸,道,“我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被父皇打发出来了,他说,‘母妃是母妃,我是我。’”
孙睿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攥紧了拳头。
果然,心头好和棋子就是不同的。
对他是头破血流,对孙禛却是好言安抚,哪怕明明白白知道这种差别,还是叫人恨到了骨头里。
圣上的意思很明白了,他会处置虞贵妃,但他会留下孙禛。
那么,自己呢?
以圣上之城府,借巫蛊彻底废了自己,再做出被人蒙骗的样子,彻查此案,杀了孙祈和孙宣,往后寻着机会打发了孙淼和孙骆,那留给孙禛的,就是一条阳关道。
步步都名正言顺。
臣子们再不喜欢孙禛,还能有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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