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妙明白,若不是守孝期,他们哥俩一定会把酒言欢,好好庆祝。
将信拿出来交给梁安,梁安读完之后,曹氏顺手接过来瞅了瞅,就塞进了炭炉子。
梁庐虽然不解他们夫妻俩的动作,但却从来都没有质疑过。
“二哥,森儿往家来信的消息,你可别往外传。这是偷摸写的,若是被外人知道,会对咱孩子不利。”
梁庐听到兄弟这话,忙不迭的点头,道:
“放心放心,这事儿……我连孩子他娘我都不说。就咱们几个人知道。”
跟梁庐办事儿还是靠谱的,至少他心里有数,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虽然家里刚刚经历了乌烟瘴气,可这一件好事儿,就能冲淡许多,也算让人欣慰了。
至于陈俊逃走的事情,哥俩看的很淡。
梁敏如生前不做法,做的那些事情本就不让人尊重。他们家的几个孩子,又总觉得住在镇上高人一等,所以他们并没有什么感情。
齐妙坐在炕上,瞅着他们哥俩,煞有其事的说:
“那老宅的房子,我大哥怕是用不上了。人家以后啥样不知道,肯定得飞黄腾达。到时候怎么可能回这娶媳妇儿。那房子咱们就空着,眼气着王大成。”
梁安听到闺女的话,伸手轻点她额头一下,摇摇头,道:
“你啊你啊,一天天就是鬼主意多。”
梁庐看着侄女,咂舌一下,感慨的舒口气,道:
“若真像妙儿说的这般,那老房子就算空着,我也愿意啊。”
没有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儿女成才。
他们本来已经认命,就觉得孩子以后也得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可没想到如今这样的安排,吃了官饭,用农村人的思想来说,那就是光宗耀祖了。
一家送走了梁庐父子,梁安把她们娘仨都撵去了齐妙的闺房。齐妙好信儿,偷摸趴门口听了听。
原来,亲爹在哭。
齐妙想进屋劝,没想到被曹氏拽住了。无声的冲她摇摇头,然后拉着她回了屋子。
梁桂兰就规矩的坐在飘窗处,还是她那会儿练字的位置,没有多动一下。
母女俩也走过来,坐下之后,曹氏叹口气说:
“让你爹缓缓,这些日子事儿多,他心里也堵得慌。你哥这事儿算是一个契机,让他好好发泄发泄,不然上火就该闹病了。”
齐妙听到母亲这话,点点头,“嗯”了一声。
一家之主,顶梁柱。
哪一个词都是无形的压力,压得男人喘不过气来。
如今想想,还挺心疼爹爹的。
背负那么多,谁也不能说。
曹氏看着一旁乖乖坐着的梁桂兰,摸摸她的脸颊,又道:
“闺女,你的新衣服得重新做,以前做的颜色太艳,你奶刚去世穿着不好。兰姐儿的不用,我直接就给她做了身暗紫色的。”
齐妙听了点头,没有任何异议。
虽然不想给王氏穿孝,可该守的规矩还是要有。靠着窗台的枕头,有些惋惜的说:
“家里的对联、挂钱儿还有福字,这几年都用不上了。”
“是啊,留着吧,三年以后再用。”曹氏自然的说着。
农家就是这样,什么东西都能搁好久,只要你有地方,能保存好。
齐妙很想说三年之后用好的,把现在用的烧了,不过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这要是说出来,估计又得挨亲娘一记铁砂掌。
曹氏看着拘谨的梁桂兰,慈爱的冲着她笑了笑,说:
“兰姐儿,别这么拘谨,这以后就是你的家,你想做什么都行,啊!”
“三婶儿,我……”梁桂兰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懊恼的噘嘴。
这种懊恼是气自己,曹氏母女都懂!曹氏拉着她的手,柔柔的又道:
“好孩子,晚上三婶儿陪你去烧烧纸,叨咕叨咕就好了。”
“嗯。”梁桂兰点头,扭头看着齐妙,想了一下,又说,“二姐,以前……我那么欺负你,二姐我知道错了。”
齐妙看着她认错的样子,不在意的摆摆手。那个时候她小,梁桂芳跟梁敏霞都欺负,她自然也就学了。
这个怪不得兰姐儿,她明白。轻舒口气,道:
“行了行了,以后你就是我妹妹了,以前的事情咱们既往不咎。以后若是我欺负你,你也不能记仇,知道吗?”
“嗯,我一定不会的。”梁桂兰煞有其事的点头。
曹氏看着没有正行的闺女,伸手轻点她的额头,抻哆着说:
“一天天,就知道逗弄兰姐儿,也不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