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准备开口表示其实也没有那么过分,贺衍晟忽然开口直接将秦绶未说出口的话堵在喉咙里,胎死腹中。
“既然是这样的话,总这么耽误秦医生也不太好。不然明年晟宸的合同我回头吩咐一下凌奕就不要和你签了,要是耽误秦医生的人生大事那这罪过可就大了。”
“额!其实也没有太耽误,工作至上,工作至上。”
“哦!”
秦绶收拾好东西刚准备离开,就听见背后贺衍晟欠揍的声音响起“也是,反正秦医生现在也挺遭某人烦的,眼下除了工作你应该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可不得好好赚钱吗?”
“贺衍晟,算你狠!”
可怜的陈医生在做完一系列的心理建设之后,渐渐开始恢复正常状态。
一般来说温抗体型自身免疫性溶血性贫血起病缓慢,具体症状如下:
“乏力、头晕、黄疸等;病情较为严重者贫血发展快,面色苍白,伴有气急、晕倒、全身衰竭或循环衰竭等症状。”
陈覃发现他每说一句贺先生的眉头就加重几分,眼底的情绪也蕴藏的越来越明显。
作为一个医生有必要完整且尽可能详细的将病人的症状事无巨细的告诉病人家属,这一点早在他做医生之初就已经很清楚。
从医以来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陈覃有些犹豫到底该不该继续说下去,在医院里面对那些消逝而无法挽救的生命他感到抱歉,走出手术室面对那些沉痛而不能自已的病人家属他觉得扼腕。
医学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有边际的,那些无法挽救回来的生命,那些科技尚未到达某种程度就要终结的人生他不是没有过无力的时刻。
但从未像今天这般,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没有同他说痛,陈覃竟可以感同身受这个男人笼罩在一种巨大的悲伤之中。
爱可以在一秒之内产生,情却要用一生完成!
眼前的这两个人,同框在一个画面中就给人一种舒适感,不需要语言去诠释就已经让人无从破坏。
学医的第一天,老师教的不是如何去救死扶伤,也不是如何去怜悯世人。
这个世界里啊,可怜人实在是太多,医学的第一堂课是要教会一个合格的医生应当如何将自己的心练就的越来越硬。
只有不为世俗的感情所摇曳,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才能真正做到持正自我。可如今在医学界小有名气的陈覃医生,第一次衍生想要隐瞒部分病因的想法。
“说吧,没什么好隐瞒的,存在的终归还是会存在。我要做的就是心无旁骛的守好她,你们要做的就是不遗余力的替我治好她,现在谁也没有资格去悲伤。你们没有,我更没有!”
身为医生的陈覃第一次被病人家属以一种不是安慰的方式安慰,如今他似乎有些懂得盛名云城的贺先生为何如此受人尊崇,他身上那种不怒自威天然形成的气场是怎样练就的。
看破了他的恻隐之心没有直接点名他的失职,应该悲伤的人强大到让每一个人心生敬畏,这样的人无疑是寂寞的。
“冷静到极致的冷酷,矜傲到极致的孤独,淡泊到极致的无情!”这是某媒体杂志曾经在结尾处评价贺先生的一句话,百闻不如一见却让人足够震撼。
陈覃重理思绪,缓缓说道“严重者尿色加深皮肤巩膜黄染较重,如果不小心病毒性感冒或者一点弱小的细菌感染后病情可能会突然加重。”
细菌,生活中的细菌本身就是无法避免的,他的梓梓那么灵动那么喜欢外面的世界。
若真有那么一天,她能够接手他的禁锢。一如一年前他以为的为她好,放走了她最终的结果却只是害了她。
贺衍晟仿佛置身于一年前的自己,当时的他也是这样为难。曾经就已经选错了一次,错过的事情和错过的时光都无法再挽回。
这一刻,深深的无力感席卷心头。
“而常见的并发症还有发热、头晕、腹痛、腰背酸痛、食欲不振、呕吐;神经系统上的表现有头痛、烦躁以至于昏迷。贺先生这位小姐今天的昏迷就是很不好的暗示,她现在必须注意休息切不可过度劳累。”
房间的交谈声刚刚落地,门外的敲门声像是商量好的响起。
“进。”
小护士推门而入看见贺衍晟单手叉腰,神色似乎比她离开时更加冷漠。
她轻轻地走到陈覃的身后小声的说着“陈医生这个是病人的化验报告单。”
陈覃看了一眼送过来的化验报告单同他预想的结果相差不大,血常规中的血红蛋白重度降低,mca轻度增高,网织红细胞增高。
病人的血清胆红素增高,红细胞显著增生,溶血危象时骨髓呈再生障碍,抗人球蛋白试验(coomb's试验)呈阳性,igg和c3间接试验阳性。
“现在的病人身体状况较弱也不适宜做一些其他的疗法,先进行输液补铁再配合叶酸作为补充治疗,先静脉注射约25毫升的铁,观察生命体征和不良反应。如果没有其它症状就按照我开的方子去配药然后过来直接输液就好了。”
陈覃安排好后续工作,低声走到贺衍晟身边小声的说道“贺先生,这位小姐现在的身体状况有些弱,今晚我先安排一些温和的治疗方式,至于具体要采用什么样的方式治疗等我老板回来我需要和他沟通一下。”
“治疗方面的问题,交给你们我很放心。至于你说的其他问题,我来解决。”
第八章 山海皆可平
贺衍晟将孙姨送来的百香凤梨水喂给钟梓汐喝下去之后,交代着随行的护士。
“她睡觉的时候喜欢左侧或者右侧,你们两个要随时注意她的动作,不要让针管偏移她的血管比较细稍稍动一下可能就会回血。吊瓶没水要记得换,如果拔针的时候我还没有回来,你们注意轻一些她怕疼的。”
其实他让陈覃在输液瓶中加了一些安眠的成分,他也知道此刻的她并不会有疼痛感可就是觉得不放心,似乎她们一用力她的梓梓就会不舒服。
临出门前贺衍晟对着两个随行的护士笑了笑,温和的说了一句“麻烦了。”
贺衍晟为人孤傲这样的话他一向不屑说,为了钟梓汐他愿意,他愿意为了他的女孩去说任何话,做任何事,用任何方式去交换。
“一望可相见,一步如重城。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钟梓汐一向喜欢雨季,在她离开的这三百多天里贺衍晟曾无数次的问过自己。“若你住的城市下雨了,我很想问你有没有带伞。可我忍住了,因为我怕你说你没带而我又无能为力,就像是我爱你你却不需要我的陪伴。”
可是梓梓“the night is long,that never finds the day.”黑夜无论怎样悠长,白昼总会到来!他坚信。
贺衍晟独步走到客厅,此时客厅中最闲情逸致的人大概就是凌奕。
双腿自然的敲着,右手倚着沙发的靠背处姿态闲适,手上的那杯清茶散发着些许的余温。若不是贺衍晟面上的神情太过凌厉,这个场景倒是挺像阔别重逢的一场叙旧。
站在一旁的华忻和朱家明两人原本对上贺先生这个人就很紧张,今晚两人又目睹了贺先生如此不为人知的一面,心中的震撼还未消减正主就如此肃杀的站在他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