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笑看了卫桓一眼,赶在他回望过来前,她赶紧侧头,专心听徐乾说话。
“许靖为将多年,手底下还拢了不少丁洪的亲信,很有些棘手啊。”
徐乾这话一出,大家都赞同,丁洪为郡守虽偏颇刚愎,但这多年下来,亲信必然不少的,许靖同理。
这些人或许未必就不想抽身,可是多年利益下来纠葛下来,这船也已经下不来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徐笙说:“若太平时在营里,倒无妨的,最多不过就如前几日那般罢了。”
怕就怕,万一出征许靖给拖后腿。
许靖麾下三万兵马,万一发生战事,留他在定阳肯定不放心,带着出征的话,又很危险。
总是一个大隐患。
陆延补充:“许靖麾下这三万将士,领了已有多年了。”
从上到下的将领军官,都跟了他多年且不少还是他亲自提拔上来的,忠诚度比较高,就算想采用离间分化的计策也不容易。
再者,许靖必然严防死守的。
“若有个几年功夫,倒必能慢慢瓦解。”
可是这等时势,基本是不可能有的。
另外还有讯报,许靖一直与晋阳联系频频,这是为防卫桓找个借口先斩后奏,而后随意给他安罪名。
这人比丁洪谨慎。
很棘手。
议事厅内一阵沉默,之后众人尝试着讨论应对之策,可惜并没什么进展。
不但棘手,还很难下手。
“要不,我们能不能这样?”
姜萱心里有些想法的,见此也不犹豫,翻开早准备好的几份文册,先递一份给上首卫桓,而后将其余几分交予众人传阅。
这是一份抄录过来的阵亡伤残军士统计,还有遗孀家人生活调查。
统计的主要是前两次大战,一次是大败西羌先零部的,另一次是奉命赴肃城大战三胡的。
这两次虽大胜,但伤亡都非常惨重,阵亡伤残军士合共高达六七万之多。
“二娘,这……”
众人有些不解,这也是个问题,但和许靖不相干啊。
姜萱笑笑:“诸位且听。”
“诸位都知,寻常兵卒阵亡,抚恤不过三千四百钱。”
这数额,放在天下诸侯军中,算中上水平的。但实话说,它还是非常少。
老父老母,遗孀子女,四五人的话,最多也就两年生活,很节俭了。
调查结果也明明白白,确实如此。
贫民家中往往这是顶梁柱,一垮一家子凄凉,如今壮劳力都不值钱,更何况老弱幼小?多是贫苦困顿,夏无果腹之食,冬无御寒衣炭。
这问题姜萱和符石等人商议过的,有人提议增加抚恤金,但被否了。
不提郡守府财政是否能长久支持,单单论这个增,哪怕翻一倍,也是治标不治本。
姜萱后来琢磨了一下,她有些想法。
“前些时日,郡守府添了许多田庄土地,我昨日大致算了算,有七八百倾之多。”
这些都是之前清洗军政两边得的,丁洪不少心腹都是硕鼠。
“反正耕种田地也要人手,我们不妨将这批地划出来,作为军田。”
“军田?”
“没错。”
姜萱点头,“作为安置阵亡将士遗眷之用。”
“老弱妇孺力有不逮,每逢农忙,可轮流安排军士去帮忙垦收。”
她笑笑:“人也不用多,万数军士忙个十天八日就够了,轮流来,想必他们是很愿意。”
是啊,肯定很愿意,谁敢说自己每次出征都能活着回来?定阳军大多都是有家眷的,这么一来,去了后顾之忧,谁不乐意?
必定感恩戴德,军心大大凝聚。
“好!”
陆延一击案,霍地站起:“此策乃仁政,极好!极好!”
都不是枉顾兵士的将领,他激动,徐笙刘振等将也激动,众人连声叫好。
卫桓已听明白姜萱的意思:“不战屈人之兵?”
他看向姜萱,姜萱微笑:“正是。”
吕逊略略思索,也明白过来了,“确实,二娘好计策,一石二鸟!”
两件事是可以联系在一起的,卫桓此政一出,感激归心的仅他麾下亲信部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