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陉险,两边关口易守难攻,哪怕是面对从关内而来的并州军和河间军,稍稍改造关口,也能撑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足够黑山军选择一方投之了。
这些年并冀二州局势大变,先说冀州,战事连连,如今北冀州和中部大部分都落在姜琨和张岱手里,而南边三州,则是兖州彭越手里。
基本是定了,石邑和井陉关之所以还能留在原常山郡守谭印手中,全是姜张及彭越两边势力抗衡的结果。谁也不愿意这么重要的关口落入对方手里,加上谭印也很顽强,所以一直坚.挺着。
这次并州风云变幻,彭越肯定是知晓卫桓的真实身份的。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在黑山军抢占井陉二关时,按兵不动不说,还往后退了退,让糜广顺利挥兵直奔石邑。
这位,大约是想坐山观虎斗的。
至于黑山军,恐怕就是眼见形势大变生存条件越难,想给自己谋一条出路了。
手握井陉二关,作为筹码,要么投河间军,要么投并州军,端看谁给的好处多,谁能说得动他。
所以张济才言,二关是一个整体,要么全得,要么全失。这是一场不进则退的战事,顺利则直接挥兵入冀和河间军争夺石邑,不顺恐怕河间军就会长驱直入,且后续马上就会压上一个青州军。
不待卫桓发话,后方一阵急促脚步声,却是哨兵急急奔来,“报!”
哨兵呈上急报,卫桓打开一看:“河间军围石邑,糜广遣使至井陉关口,被放入。”
这份哨报来之不易,是原并州关副将逃出归降,并献上的黑山军细作送出来的。否则有太行山阻隔,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得报。
这一报,立即印证张济推断,黑山军果然是想择主投奔的。
徐乾急道:“府君,我们也该马上遣使!”
万一迟了,黑山军被糜广的人说动了怎么办?
是该抓紧,只卫桓沉吟:“该遣何人为使?”
姜萱立即道:“不妨先将那降来的原关口副将叫来。”
知己知彼才好选人,原关口副将和黑山军打交道多时,对后者了解比他们深太多了。
副将很快带到,跪地见礼后,一问,他立即道:“黑山军如今大约有三四万人,不超过四万。山匪出身的不少,杂胡也多,且势力不少,他们的头领也是有杂胡血统的,叫陈昭,极悍勇,……”
“你说,陈昭是杂胡之子?”
副将肯定点头:“陈昭悍勇,使双锤,一击能毙马。”
姜萱心下一动,不禁侧头,和卫桓对视了一眼。
贺拔拓上前一步,锵声:“府君,标下愿前往!”
贺拔拓也是杂胡。北地杂胡们的日子一直非常艰难,他也就幸运先有一个符石,后面又遇上卫桓,才好歹挣出头来。因此日常他遇上了,不管认不认识,什么部族的,能帮一把手就帮一把。
不独他这样,大部分杂胡之间都这样,汉地上的挣扎生存让他们更团结,更怜惜彼此。
张济赞同:“贺拔将军确实是最好人选。”
且卫桓麾下有一支杂胡军,待遇地位和汉兵无异的杂胡军,相信,这会是说服陈昭的一大筹码。
只不过,贺拔拓不大擅长言辞,得多派一个人同去才保险。
张济拱手:“主公,我愿一同前往。”
“好!”
卫桓颔首:“此事就交予你二人。”
张济贺拔拓领命:“定不负主公(府君)之托!”
姜萱嘱咐:“二位仔细些,不管如何,务必全身而退。”
张济贺拔拓齐齐谢过姜萱,事不宜迟,二人略略收拾,立即出发。
出了中帐,远眺雄峻山岭下的关口,日已入暮,莽莽太行如巨龙蛰伏。
等了大半时辰,有哨兵回禀,贺拔拓和张济也被黑山军的吊篮吊上去了。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卫桓吩咐诸部休整随时待命,“阿寻,我们回去。”
天已全黑的,巍峨太行黑黢黢一片,姜萱长吁一口气,和卫桓回了中帐。
她打开存放密报原稿的匣子,将这段时间的冀州的消息再略略翻动了一遍。
截止到最新一则密报发出时,张岱并没有动。
不知这次是糜广的自作主张,还是早已暗中得令。
不过也不重要了。
糜广一动,张岱肯定随后挥大军压上的。
和张岱的对峙甚至大战来得这般地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