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刹从来不知道,自己这张缺乏表情的脸上,会出现这样恶趣味又温柔关切的复杂表情。
覃耀祖细心地扶着虞星之坐下,起身去给他倒了一杯牛奶,无辜又矜持:“加了钙的牛奶,对脚伤好应该有用,刚刚温过的温度正好,喝了吧。”
虞星之忍着痛,下意识接过他手中的玻璃杯,像是落入狐狸窝的天鹅,明明惶然不安,却极力装作镇定。
连谢刹都看出来他的怀疑不安,何况是覃耀祖。
“嗯?不好喝吗?”
覃耀祖接过虞星之手中的牛奶,仰头喝了一口,眸光一眨不眨盯着虞星之,喉结滚动,缓缓将牛奶吞了下去。
“还可以啊。”
覃耀祖那张和谢刹一模一样的脸,唇角微翘,清隽的面容安静,栗色沁凉的眼眸关切又像无声的逼迫,征询地看着虞星之。手指轻轻擦去唇角的牛奶残渍。
在那样令人悚然的眼神下,虞星之隐忍不安地看了他几眼,最终还是一小口一小口喝完了牛奶。
覃耀祖站起来,一米九瘦削高挑的身型站在坐着的虞星之前面,静静地俯视着他,阴影连同他整个人,笼罩着虞星之的世界。
他从虞星之的手上拿走空了的玻璃杯,就像拿走了虞星之唯一可用的防御。
虞星之坐在那里,仰着头看着覃耀祖,水蓝色清澈的眼眸毫不设防,又或者他知道任何的防备在这个人面前都毫无用处。
只要对方愿意,轻轻伸出手就可以一点一点扼死他。
谢刹明显能感觉到,虞星之安静无声下的无助和恐惧。
青年隐忍不安,温顺澄澈的眼神无疑取悦了那个危险又琢磨不定的男人。
覃耀祖栗色沁凉的眼眸浮现似有若无的浅笑,放在肩上的手指向上,轻轻抚摸梳理着虞星之的头发。
奢靡呢喃的嗓音像是对情人的耳语:“好好睡一觉,不会让你疼的,伤口很快会好。”
虞星之闭上眼睛,像个僵硬的人偶,顺从地躺在被窝里,连眉睫都不敢颤动。嘴唇紧抿,只有干涩的喉结忍不住小小的动了一下。
苍白修长的手指将被子拉到虞星之的下巴那里,指尖自然地碰到他的喉结,然后轻轻擦去玫瑰一样的唇瓣上的牛奶,放到他自己的唇边自然地吮去。
因为紧张抿得浅白的唇色因此被揉得红润起来,颜色娇艳脆弱。
覃耀祖脸上的神情不多,谢刹却知道他的心情一定很不错。
他甚至体贴温柔地给虞星之盖好了被子,手指隔着被子轻抚虞星之的肩,像是哄心爱的小孩入睡一样,呢喃呓语:“真可爱。晚安。”
谢刹面无表情地看着,覃耀祖用自己的脸做着这些难以理喻地事情,看着他俯下身,在虞星之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然后,看着他起身走出去,直至绅士地缓缓关上了门。
如果忽略门从外面被反锁的声音的话。
直到男人彻底离开,虞星之忍了忍,几息之后才敢睁开眼睛一样,睁大的水蓝色眼眸放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就像是之前他躺在那里,连呼吸都不敢。
即便是现在这样,虞星之也不敢发出明显的声音。
他低着头,不断吞咽着,像是知道自己喝的牛奶里有问题,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蓬松柔软的头发遮挡着他的脸,谢刹只能看到他不断抿着的唇,白色衬衣下单薄的胸口,紧张惶然地微弱起伏。
谢刹就站在那里,但虞星之听不到他也接触不到他,谢刹并不知道怎么帮助他。
只能轻轻地说:“别怕,我在这里。我会找到你的。只是游戏而已,我会带你通关的。”
但虞星之并不能听到他,甚至,谢刹想,假如他此刻听到看到了自己,大概会更受惊吓吧。
毕竟,覃耀祖在他面前用着自己的脸做了这些难以理解的行为。
连谢刹看着那张和虞星之一模一样的脸,也会产生覃耀祖会不会从一开始就等于虞星之,这样的猜测。在虞星之的眼里,或许也会有同样的疑惑吧。
门外。
雾霾蓝西装的青年背抵着门,肩颈线条完美的肩膀微微抖动着,努力忍着没有发出声音,和谢刹一模一样清隽纯净的脸上,绽放着灿然惑人的笑容,无辜又危险。
像是品尝到了极其有趣的乐趣,并且是双倍的快乐,那样笑着。
……
尽管很想跟着覃耀祖看看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又做了什么,但是谢刹还是一步也没有离开虞星之。
牛奶里的东西很快发挥了作用,虞星之困倦地闭了闭眼,倒在了床上。
当他倒下不久,被反锁的门再次被扭开了。
覃耀祖出现在门口,微微抬着下巴看着虞星之,似有若无的笑意,难以辨别的心思。
奢靡呢喃的声音:“亲爱的,演出开始了。”
谢刹看着门口的覃耀祖,就像是在照镜子一样。
覃耀祖甚至连发型和眸色都变成了谢刹的样子,更不论身上的白色长袖。
像是不习惯短发和休闲的装束,他手指反复拨弄了几次半长不短的刘海。
虞星之虚弱地睁开眼,像是从极度困倦的深沉睡眠里被强行唤醒,努力和身体做着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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