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种情况听起来荒诞无稽,如果异常一直存在,教徒们之前是如何存活的?但在盒子中,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出现,现在的逻辑不通,有可能只是因为没有搜集到足够的线索。
“当务之急还是找到临海,他的身份是圣子,叔叔你已经大概推出自己的罪状了吧,如果在向临海忏悔之前再次犯下罪状,就会变得像我一样,被黑雾追杀。”
可临海究竟在那儿呢?现在还好吗?
没人知晓答案。
两人沉默地在玫瑰田中继续探索,期盼能找到其他的线索,就在这时,一声巨响从教堂的一角传来,无比沉重,像是有两面墙以千钧之力撞在了一起般。
董征骤然回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象,他和维克多交换了下眼神,朝着教堂飞奔而去。
崔左荆正打算想办法将侧殿华丽的吊灯切断,好让它砸下来吸引教堂中同伴的注意,脸上的烙印没有要消失的征兆,盔甲虽说暂时去追了其他人,也保不准会转移目标,再度盯上他。
“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尖叫毫无征兆地响起,崔左荆骤然回头,他听出了声音的主人,瞳孔猛然一缩。
汪雀!
崔左荆立刻放弃了所有计划,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拔足狂奔,少女的尖叫已然嘶哑,字字泣血。
“走开!不要过来啊!”
身侧彩窗飞快掠过,走廊上出现了之前崔左荆并未见过的新鲜血迹,一个黑袍人的尸体倒挂在高大的十字架上,还温热的血缓缓流下,附着十字架蛇形般蜿蜒。
他是什么时候死的?是谁杀死了他?又将他挂在上面?
崔左荆已无暇思考这些,他冲过长廊,转过转角,奔上二楼,前方一扇之前上锁的门不知何时已经被打开,漏出一道缝隙。
崔左荆一把将门推开,冲了进去。
下一秒妖冶血红映在他的视网膜上,似乎天地间只剩下了这一种颜色。
高墙之上,少女如任人摆弄的玩偶般被三枚尖锥钉成一个十字,荆棘编制的王冠戴在她头上。流淌的血在墙壁上绘成奇异而邪恶的纹路,衬得她皮肤惨白。
汪雀乌黑的瞳眸失去了以往的光泽,永远的沉寂了下去,直直盯着对面墙上怀抱圣子的玛利亚雕像。
无数的虫尸散落在地,密密麻麻几乎让人找不到下脚的地方,无论汪雀遇到什么危险都会第一时间出现保护她的透明虫们无力地蜷缩着身体,逐渐融化成一滩滩粘稠的液体。
这次它们也一定拼尽了全力,但终究没能保护好自己的主人。
崔左荆抬头怔怔地望着汪雀,脑中一片空白,这是他时隔多年后,第一次,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面对同伴的死亡。
艾伦死时他并未亲眼见到,而他的感情也还寄存在小丑那里。崔左荆呆呆站在原地,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安静流淌,滴落在地板的透明虫尸上。
被血染成红色的马棋子吊坠用细绳系在汪雀颈间,悬于空中,还在轻轻摇晃着。
那是马戏团的梦中,萝洇送给她的。
沉重的脚步从远处传来,伴着巨剑拖地的刺耳尖声,越来越近。
不知过了多久,崔左荆一步、一步地退出房间,穿着盔甲的黑雾已经走过转角,魂火组成的双眼看到了前方的少年。
胸中翻涌的悲伤海啸般将崔左荆淹没,他最后看了眼如耶稣般被高高钉起的汪雀,用力闭了下眼,于是泪水簌簌落下。
黑雾加快了脚步,迫不及待地想要斩下罪子的头颅。
崔左荆从喉咙里发出声低哑的呜咽,腥甜泛上舌尖,面对无法伤害的敌人,他现在能做的,只有转身而逃。
第318章 逆位死神
蔺航之去最近的帐篷里搜了一番,这大概是两个人睡的地方, 除了睡袋和衣服之外, 就是厚重的黑皮书, 只可惜蔺航之看不懂拉丁文,不知道具体内容。
他翻找有没有能处理伤口的绷带之类的东西, 就在这时,外面又传来响动。
蔺航之警惕地竖起耳朵,他溜出帐篷, 小心躲避着, 五六个黑袍人又从折返了回来, 他们低声交谈着,就要到这边来。
蔺航之只能小心翼翼地朝着那些人的视线盲区挪动, 逐渐又挪到了墓地的边沿, 他光注意着那边的人, 一不留神脚下一滑, 整个人摔在地上。
这一下摔得有点痛,蔺航之呲牙咧嘴地撑着身子想要爬起来, 手却突然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蔺航之低头一看, 那是一个倒立的十字架, 一看就是个道具或者某个地方的机关。
他试着两根手指勒住十字架的横杠, 轻轻提了下想试试这玩意到底要怎么出发, 却没想到它比想象中还松,一下子就被拔出来了。
蔺航之:………………………………
轰的一声,机关门在他脚下开启, 蔺航之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他伸出手却没能扒住边沿,整个人沿着倾斜的地道掉了下去。
一直摔到地道的底部,蔺航之才勉强爬起来,一片漆黑中他茫然地盯着头顶十米远处的灯光,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手足无措。
滑倒非常的陡峭,足足七十度,这种坡度也就能保证人从高处下来不会摔死而已,蔺航之试了几下选择了放弃,他根本不可能再爬上去的。
他盯着还紧紧攥在手中的小十字架,用力骂了一声,现在这个样子,也根本没法回到夏琼云身边了。
希望她能照顾好自己吧,他把毒血吸出来了大部分,应该也没有大碍了。蔺航之还是比较相信夏琼云的,真要讲起来,夏琼云的几乎各个方面的能力都或多或少比他强上稍些。
借着头顶的些微光芒,蔺航之在通道中摸索,前方有路,倾斜着向上,不知道通往何方。
蔺航之只得顺着通道向前,周围异常安静,大概走了五六十米,出现了台阶,他扶着旁边,沿着台阶一级级地向上爬。在黑暗中提心吊胆地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吧,蔺航之走上一级台阶,突然哎呦一声,呲牙咧嘴地捂住被碰到的头。
蔺航之抬手摸了摸,阶梯还在继续,但上方被堵住了,像是某个地窖的门一般。
他用力推了推,感觉头顶些微松动,心中一喜,他深吸口气,卯足了力气,将堵在上方的东西推开了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