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签完字,傅知焕还没来得及开口和江子沉说话,就突然听见从不远处传来道带着些熟悉的女声。
傅知焕转头,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
贺子芩站在左前方的餐桌旁,朝着傅知焕的方向望来。
她眼底带着些惊愕,但见到面前的人回应似的看向自己,随即就立刻回过神,唇角一抿,露出副笑脸。
“刚才差点以为我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您。”
贺子芩才回国不久,今天也是因为周末得空,被以前的老友约出来逛逛游乐园。但一路上都兴致缺缺,或许许多年没回来,一些新奇的梗都接不上,所以和朋友玩得也不太尽兴。
于是,就先一步离了队跑到这家餐厅来躲清静。
却没曾想,阴差阳错,居然遇见了傅知焕。
江子沉见贺子芩走过来,迅速地往后退了退,然后躲在了傅知焕的身后面,双手拉着他的衣角,一副浑身戒备的样子。
一级警告!有要和温姐姐抢傅哥哥的侵略者出现了!
但贺子芩却一眼就看见了江子沉这个小朋友,或许是为了表现自己的温柔,她还特地弯腰撑着膝盖,笑眯眯地和他搭话:“哎?这是傅先生的弟弟吗?好可爱呀。”
江子沉攥着傅知焕衣角的手紧了紧。
他不喜欢这个阿姨。
香水味好呛,而且看起来还有点凶巴巴的。
像总是让自己去教室后面发展的数学老师!
或许是觉察到了江子沉的抵触,傅知焕平静地伸出手,将他往自己身后带了带,然后抬眼望向贺子芩,声音没有任何波澜:“朋友家的孩子。”
“这样啊,傅先生可真是有耐心。”
贺子芩笑着直起身,然后伸出手往后拨了拨自己的头发,眼睛弯了起来:“你们二位一起来的吗?我刚刚逛的时候发现了挺多有意思的地方,需不需要我带你们去看看?”
“不必。”傅知焕语气淡淡的,“有位朋友和我们一起。”
“朋友?”贺子芩愣了下。
而就在这时,江子沉将脑袋探了出来,嘴巴一咧,欢欣雀跃地冲着不远处打了个招呼:“温阮姐姐!我们在这里!”
温阮?
贺子芩听到这个人名,后背下意识地一僵,瞳孔也略微缩了缩。
不,应该不会这么巧。
兴许只是同名,或者……
“你们付款付了整整十一分钟零四十二秒。”
温阮边朝着这边走过来,边看了眼时间,语气里带着些因为刚才生闷气还没消掉的小情绪,“我差点以为你们俩个跑路了准备讹我一顿饭钱!”
听到这无比熟悉的声音,贺子芩脸上的表情一变,右手也下意识地攥紧。
她其实早就听说了,温阮来江城重新当律师这一消息。
但那个时候,贺子芩并未往心里去,因为温阮离开律政界了很长时间,现在就算回来,也今非昔比,无法撼动自己的地位。
但却没想到,温阮居然还和傅知焕认识。言言
一想起前些天在餐厅里听到的那通电话,贺子芩便突然反应过来,很有可能,那通电话另一头的对象就是温阮。
她咬了咬牙。
这么多年来,自己过得向来是顺风顺水,唯一出现的两次绊脚石,居然全是同一个人。
温阮也看见了贺子芩,前几天副社长才和自己提到这人,所以自然能迅速就对上号。
于是她笑了声,朝贺子芩伸出手,语气里带着些礼貌:“贺小姐,好久不见。”
贺子芩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那只素白纤细的手,却没立刻回握,而是在原地静默了许久,甚至连句话都没说。
直到过了将近半分钟之后,她才突然轻笑了声,抬起手,略带着些敷衍地轻握了下:“不好意思,刚刚在思考您是谁来着,所以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你也知道,我们干律师这一行的,每天要见的人太多,印象不深刻的就容易忘。”
温阮平静地将手收回,一双好看的眼睛里还含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只是轻轻将眼帘垂了垂,似乎是若有所思。
都是千年的狐狸,倒不用在自己面前演戏。
贺子芩刚才刻意空着她的手,再加上那一番听上去妥帖,其实却略有深意的话,明摆着是想让自己难堪。
而且那句“印象不深刻就会忘记”,虽然听上去是轻描淡写的寒暄,但温阮自然能听得出来里面的嘲讽。
“不过我还是想起来了温小姐,毕竟三年前的那场案子,是我人生中屈指可数的失败。”
贺子芩说到这,还轻轻叹了口气,摇着头,语气里略带着些惋惜,“但毕竟那起案子太过残忍,我的委托人甚至还跳楼自杀,所以让我到现在为止,都记忆犹新。”
傅知焕眉梢微皱,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喉头微动,往前挪了半步,正准备说什么时,突然听到身旁的温阮轻轻笑了声——
“能理解啦,因为我也做了许多年律师,每天要见的人是在太多了,所以经常也会遇见别人和我打招呼没认出来。不过,我可是对贺小姐记忆尤新呢。毕竟,我们可是当过两次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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