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拿走了我的腿!”尉迟初愤愤道。
温怀玉视线下移,这才看见尉迟初垂在轮椅前的裤腿空空荡荡,原本的义肢已不见踪影。
“……”温怀玉沉吟,“玄阳子门主他……”
温怀玉此人何其聪慧,霁云此言一出,他立即猜到这应当与方才秘境中出现的异样有关。先前,阆风城与凌霄门两派首座和弟子一同进入秘境,而如今,裴千越和风辞出现在了绿洲,却不见玄阳子及凌霄门弟子的身影。
虽然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玄阳子现在……只怕已经凶多吉少。
但温怀玉没说什么,而是问:“尉迟阁主方才说傀儡,可是知道什么内情?”
尉迟初这才抬眼看向光镜。
“你们看到那个,也是千秋,不过是被制成傀儡的千秋肉身。”尉迟初悠悠道,“这半年来,屠杀仙门的真凶,便是此人。”
“什么?”人群中有修士惊呼,“屠杀仙门的真凶是千秋祖师?”
话音刚落,被尉迟初从袖中掏出一块偃甲零件砸了个正着:“说的什么屁话?!都说了是傀儡,肉身傀儡才是真凶!再敢对祖师爷不敬,削了你的皮!”
那人悻悻闭了嘴。
温怀玉又问:“可究竟是何人在幕后操控千秋祖师的肉身,又为何要这么做?”
尉迟初却沉默下来。
他那双藏在单片眼镜后的眼珠四处乱转,闷声道:“不知道。”
温怀玉狐疑地皱起眉。
“要问,就问裴千越去。”尉迟初语气似乎很不耐烦,“也就是他要托我帮忙,才稍微和我多说了两句,我他娘的哪知道这么多?!”
温怀玉眉梢微动,抓到了这句话的重点:“帮忙?”
尉迟初神情缓和了些,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笑。
他并不回答,而是重新抬眼看向那光镜,眸光在那绚烂的灵力光芒中微微发亮:“你们等着瞧吧,精彩的还在后头。”
秘境内。
风辞一剑劈下,千秋剑锋深深陷入青年的肩颈。
鲜血瞬间从伤处涌出,青年架住风辞的配剑,眸光中显出几分讶异:“你的肉身……”
风辞并不理会。
他面沉如水,轻声道:“这一剑,是为天玄宗。”
风辞飞快抽出配剑,又是一剑凌空挥出。他的招式冰冷狠辣,但神情却很平静,眼神中甚至流露出一丝悲悯:“……青阳宗,无常门,无涯谷……还有,寒山寺——”
他每挥出一剑,便轻声念起一个名字。青年的动作不知为何慢了下来,身体恢复的速度也远远比不上风辞挥剑的速度。
十六剑,十六个仙门。
噗嗤!
千秋剑穿透了青年的胸膛。
青年的模样是前所未有的狼狈。他浑身上下几乎挑不出一片完好的皮肉,血肉模糊的胸膛急剧起伏,呼吸间大口咳出鲜血。
“怎、怎么可能……”青年喘息道。
他们分明是同一人,哪怕风辞已将如今这具肉身洗髓修炼,与神魂彻底融合,也不该比他强过这么多。
“你还没感觉到吗?”风辞脸上也被溅上了血珠,他面无表情,却犹如浑身浴血的修罗,“是亡灵。”
“因为本座如今是在为苍生而战,而你——”
“与苍生为敌,必将被苍生所抛弃。”
“阻拦你的不是我,是死于你剑下那十六个仙门,数百个无辜横死的魂灵。”
青年瞳孔骤然紧缩。
风辞猛然施力,千秋剑在半空划出一道弧度,将青年身体狠狠掼了出去。青年凌空摔下,掀起滔天沙浪,血痕足足在地上拖行数十丈。
在场的修士大多都是年轻一辈,哪里见过这般残酷的斗法,就连孟长青也呆愣在原地。
直到风辞飞身落到他们身边。
风辞直径越过他,对裴千越道:“带他们去躲一下。”
他刚经历了这场斗法,自然不会毫发无伤。少年一袭素白的衣袍已染上大片血色,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
“等等,为什么要躲?”孟长青没明白,“你不是为苍生而战,势不可挡吗?”
风辞:“……”
风辞一言难尽地看向孟长青,后者一头雾水:“啊?”
“我乱说的。”
风辞额角被划破了一道血痕,鲜血流进眼睛里,被他随手抹了一把:“你不会真相信有什么亡魂在帮我吧?”
孟长青:“我当然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