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
一阵细微的响动从角落里传来,吃瓜群众们现在对声音格外敏感,立马抬头,寻找声音出处,却在看清以后,惊呆了。
那把还没拆开的新伞,和地上的点点碎纸一起,被岑野一同扫进了簸箕。
“野、野哥,你在干嘛?”杨擎也吓了一跳。
岑野一手拎着扫帚,一手拿着簸箕,从后往前打扫教室,一脸平静:“今天我值日。”
“哦?哦!”杨擎此刻脑子有点晕,完全忘记了岑野以前都是等教室没人了才打扫卫生,又指指簸箕,发出了灵魂拷问,“这伞——”
“地上扫的。”
“啊?”
岑野抬眸,见杨擎便秘似的有话憋不出,仿佛在看智障:“不是垃圾你会丢地上?”
呃......这倒是大实话,杨擎作为在教室里随手丢垃圾的典型,无言以对。
不过他安静超不过半分钟。
“野哥,其实我刚才是想说,我也没带伞——”杨擎话说一半,见岑野看他的眼神透着一丝沁凉,立马拍着胸脯改口,“我就想说,真男人都不用伞,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吧!”
咣当,回应他的是岑野毫不留情倾倒垃圾的动作。
嗷,杨擎恋恋不舍地沾了两口唾液,抹眼皮子下,挥泪告别:永别了,我的......碎花小伞。
竹北直起身,从竖起的书里悄悄露出一双眼,看到岑野利落倒掉垃圾的全过程,无声弯了弯眉。
好像心情从这一刻开始,就莫名好了起来。
走廊里,不知哪个班的捣蛋鬼在追逐嬉戏,拿着晾晒的伞搁手里狂转,溅落旁人一身的水花。
“哎呀烦死了啊,都溅我们衣服上了!”路过的女孩们捏紧裙角,边躲边嗔骂。
被骂的男孩子们反而变本加厉,一路跑一路顺手捞起别班的雨伞,嬉笑着继续转出人工浪花。
“卧槽,五班的王八蛋又欺负咱班人了!”听到女孩们的尖叫声,同班男生不乐意了,捞起窗台上积满的水朝“敌”人泼去,和不甘示弱的对方展开了一场泼水大赛。
到最后,也不知道谁输谁赢,反正一路蹚过湿哒哒的走廊,每人身上都跟淋了场雨差不多,湿漉漉的。
十六七岁,考试是天大的事儿,但一场糟糕的暴雨,也能让人苦中作乐。
而更重要的,是除了天大的考试外,每人还有和地一样深的班级荣誉感,自己班的女生可以随便欺负,别的班的男生看一眼都甭想。
竹北手里还拿着笔,却没写,一双微微上扬的眼眸透过前排,随着岑野进进出出的身影轻轻转着。
她看到岑野收拾完垃圾,洗过手,还没进教室,就被杨擎叫着一起去吃饭。
这个瞬间,竹北似乎还看到岑野视线越过喧嚣的人群落至后排,又极轻地,掠过自己。
她没来得及收回目光。
俩人目光在空中有极其短暂的交汇,短到像是一闪而过,竹北倏地低下头,清楚听到自己心跳在这一刻,好像漏了一拍。
等再抬头时,岑野已经不见了踪影。
夏日的雨来得短而急,不到八点,暴雨停歇,整个天空被落日渲染成了大片昏黄,还挂着一抹若隐若现的彩虹。
晚上看到彩虹,大概是个好兆头。
竹北进入梦乡时,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她抱着玩偶,躺在被窝里滚来滚去,忍不住傻笑:傻不傻啊,唯物主义怎么能相信这个呢。
唯物主义者竹北因着雀跃的心情在这天晚上胡思乱想,又很快被自个儿否定了,不过,考试结束后,竹北还真等来了一个好消息。
“汪老师,您找我?”竹北站在宣传处办公室门口,轻轻叩门。
“是竹北吧?”听到敲门声,汪海放下手里的喷水壶,和蔼笑道,“快,进来吧,不用关门,大夏天的天热,开着通风。”
竹北礼貌点点头,心里有些疑惑,却依然乖巧站在办公桌前,等汪海开口。
汪海笑眯眯拉过一张椅子,让竹北坐下,询问竹北了一些学习生活上的问题。
他一边听竹北回答,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竹北,心里真是越看越满意。
这几日他可为比赛人选操碎了心,学习成绩突出的,知识面广脑子灵活的,他都挨个找了老师打听,推荐的人选倒也都不错,但都没能达到他期望中的像岑野聂桐那样的要求。
这种比赛,看似考的是学生综合素质,但参赛者作为各个名校高中出来的佼佼者,能力水平其实都相差无几。而选手们要想从中脱颖而出,给评委和观众留下深刻印象,拥有良好的气质修养和不俗的谈吐举止,从某种程度来说已经胜出了一大截。
竹北这孩子形象好,性格看着也乖,听年级组长老高说有几科成绩好像也挺优异,若能代表学校参赛,那可真是再好不过的宣传招牌了。
汪海和竹北聊了没几句,就当场拍了板做决定,又和竹北讲过这个比赛的重要性,高高兴兴地送答应下来的竹北出去。
“汪老师再见。”和汪海礼貌道别后,竹北站在走廊停了数十秒钟,寻找回去的楼梯。
宣传处在走廊中央,旁边的几个办公室都长得大同小异,竹北一时有些分不清自己是从哪边的楼梯上的楼,她蹙眉回忆了片刻,转身左走。
没走几步,迎面走来一个齐肩发的女生。
她个子高挑,没比竹北矮多少,一双冷而艳的丹凤眼微微勾着,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冷冷看向竹北。
竹北并不认识她,习惯性地弯起唇,给了她一个礼貌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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