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问直到下课才解开。
窦雪攥着手机,蹬蹬蹬跑到竹北跟前,小心翼翼开口:“北北,你是不是要参加一个比赛呀?”
竹北点头:“怎么了?”
“那汪老师中午找你就是为了说这事儿么?”
“嗯,我也是刚知道。”
见竹北表情正常,似是并不清楚比赛还牵扯的有其他人,再联想到竹北平日性格,窦雪觉得八成是有人嫉妒竹北,才故意抹黑的。
她气鼓鼓叹声气,解锁屏幕给竹北看:“不知是谁把这事儿发到了贴吧,有的人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觉得你没资格代表学校,我看她们就是嫉妒你。”
竹北点进帖子,里面和窦雪说的一样,诸多质疑她水平的言论层出不穷,她淡淡瞥了眼,一双垂下时略显无辜的眼睛没有丝毫起伏,显然没把别人的看法放在心上。
但她这副不说话的样子看进窦雪眼里,却是快被气哭的前兆。
窦雪有点慌,忙递上纸,小声问:“北北,你还好吗?”
“嗯?”竹北疑惑接过窦雪的纸,反应过来,轻轻笑了下,“我没事,她们不都在夸我么?”
“夸你?”窦雪一愣。
竹北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说我是花瓶,不就是在夸我长得好看吗?起码我的脸得到了她们认可。”
噗,窦雪乐了:“北北,我还以为你会生气。”
竹北摇摇头,她连那些评论的人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在意他们说的话。
她拿起手机,准备还给窦雪,却在无意间瞥了下界面时,顿时一愣。
【#6l#:恶心,挤掉岑野的名额。】
屏幕上,明晃晃地显示着不在她意料之中的岑野名字,极其醒目——之前竹北只是粗粗翻了几条就没再看,而就在刚刚,手机不知何时被她不小心碰到,跳转至了帖子首页。
竹北还手机的动作倏地一顿。
她即刻重新点开帖子,眉头轻蹙,在日光里蒙着一层晦暗的阴影。
怎么,会扯到岑野?
“北北?”
窦雪关切的疑问在此时响起,竹北回过神,一双没聚焦的眼心不在焉地弯了弯,她把手机还给窦雪,终是没能忍住,又迟疑开口:“岑野...之前比赛定的是他吗?”
窦雪想了想,摇摇头,诚实说:“我不知道。”
“可能之前有岑野吧,上一周汪老师没少找他。”她说完,又补充了句。
竹北神色微怔。
她不由垂下眼,望向岑野的课桌,方才还不上不下悬在空中的胡思乱想在窦雪说完后顷刻落了地,彻底转为不安和焦躁。
若是一早知道她的名额本该属于岑野,她可能不会答应得那么痛快。
那么岑野呢?岑野又是怎么想她的?会觉得是她再次极其莽撞地抢走了他的东西,就像她刚来时无心为之的座位?
包括宣传处外的走廊上,那个和她擦肩而过却又似有若无带着敌意的女生,那个曾在喧嚣的教学楼,让岑野等她又和岑野相谈甚欢的女生。
那个女生,那个女生......
竹北葱白的指尖轻轻掐入手掌,心口像被塞了一把刚切片的柠檬,极其酸涩。
这天晚上,竹北失眠了。
她躺在床上,大睁着眼睛看向漆黑的天花板,手边是明了又暗、暗了又明的手机。
和岑野的临时对话框被她无数次打开,直到夜深,却依旧空无一字——每敲下第一个字时,竹北都在想,她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立场去问岑野。
更何况,一向鲜少服输的竹北,胆怯了。
至于竹北在怕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后来,好不容易进入睡眠,却是光怪陆离的梦,少年冷声质问着她,语气冰凉:“你就这么喜欢我的东西?”
竹北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呐喊:不,我根本不想和你抢,你连我这的东西都可以一起拿走啊。
可没人给她解释的机会。
竹北惊醒。
时针指向五点,时间尚早,可她睡意全无,清醒后,穿衣洗漱。
天色已经微微亮起,从稀薄的云层先是透出一丝金,再然后,更多的灿烂一股脑涌出,争先恐后地洒满大地,霞光万道。
竹北骑着车,在护城河的桥上停下,盯着水光粼粼的河面发呆。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停下,大概是起得早,大概是无所事事,大概,是想过在这条距离小区最近又通往学校的必经之路,会不会遇到岑野。
她耳机里还在播放自动跳转的英文片段,却只挂了右边的耳机。
不久前,那只曾掉落的左耳耳机,被岑野一点点勾着,挂到她的耳上,白色的线像绕藤而上的精灵,缠着他的指尖,将说不清道不明的那人体温似乎都渗入了竹北肌肤,而那温度经久不散,即使此刻没了指尖轻勾,却依然紧紧随轻晃的耳机触碰着竹北的心脏位置,灼热,微痒。
竹北开始想,是不是自己昨晚没睡好,有些发烧。
陡然响起的手机震动打断了竹北沉思,她低头,见是窦雪发来的一条贴吧链接。
没有文字,只有一段音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