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冬静了须臾,问:“您说的是那句‘大周最好看的男人’吗?”
如果拂冬记得没错,薛妙那句话完整的该是‘我也是一个曾经拥有过大周最好看的男人的寡妇’,任是谁听到这句话首先关注的重点都该是‘寡妇’而不是‘大啾恃洸周最好看的男人’,毕竟与性命比起来,脸又算什么?
薛妙点头,用充满了被认同的渴望的眼神看着拂冬。
拂冬一噎,半晌才找回思绪,觉得薛妙约莫是想吃暖锅想得神志不清了,拂冬不再试图拐弯抹角地提醒薛妙,直接道:“您不如先向王爷认个错?王爷心胸宽广,想来不会与您过多计较……”
虽然对拂冬口中楚烜心胸宽广的说法有那么一丁点的异议,薛妙还是听取了拂冬的意见。为了显得真诚些,薛妙决定写封信向楚烜认错。
到了这个时候薛妙终于知道写得一手好字多么重要,她看着雪白宣纸上的字迹,第一万次为幼时偷懒不好好练字的自己感到痛心疾首。
太丑了,真的。难怪从前阿姐总说若有一日她有了心仪的男子,千万不要妄图与他搞什么尺素传情的文雅勾当,只要是她的字摆在上面,再精美漂亮的尺素都文雅不起来。
薛妙抓着头发,咬着笔头,写了整个下午,手边堆了十数个纸团,终于有一张勉强看得过去。
薛妙拿起信仔细端量,见乍眼看过去没有哪个字丑的十分出众。薛妙松了口气,吹干磨痕,正要叫拂冬寻个好看些的信封装上,忽觉脚下一阵猛烈晃动。
薛妙脑内有片刻空白,待回过神来她一手抓起信一手抓着拂冬飞快往外跑。
待跑出屋子,突如其来的晃动已经停下。
“地动了?”拂冬有点懵。
拂冬话音还未落,又是一阵比刚才还要猛烈的晃动,薛妙甚至听到了房屋倒塌的声音,她顾不上多想,拔腿冲进隔壁那间屋子,“楚烜!”
薛妙刚进去,就见常旭推着楚烜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提着的心这才放下。
……
庄子里的仆从全都聚到了中庭,管事的生怕楚烜在庄子里出了事,脚步匆匆地赶来,急了一头的汗,“王爷。”
两次晃动结束,许久都没再有动静,倒是庄子外面传来一阵喧嚣,楚烜的目光在薛妙身上转了一圈,看向管事的,“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侍卫留下,一名仆从奉命出了庄子,其余则四散着去各处查看。
不多时,出庄查看的仆从回禀道:“王爷,隔壁一座庄子塌了。”
宝京城外这一片并非只有一个庄子,离楚烜这座温泉庄子稍远的地方有几座庄子紧挨着,其中一座多年没有人住的旧庄子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塌了。
庄子塌陷的动静太大,引起了小片惊慌,京兆衙门的人来的很快,再一看秦王和王妃就住在不远处的庄子里,更是不敢懈怠,不多时就查出庄子突然塌陷的原因。
说来好笑,那座庄子的主人是一个姓翟的商户,常年在外经商,妻儿就住宝京城中的永平坊。前两日商户的儿子在赌坊里输了钱,又不敢告诉家中还在生病的母亲,昨日不知听家里哪个仆从说起商户在城外的庄子里埋了几箱金子,今日趁着天黑来挖金子。却没想到这庄子年久失修,加上前些日子连下数场大雪,雪水浸透墙基,本就不堪重负岌岌可危的墙体,再叫那儿子带人挖上几下,便彻底塌了。
翟老夫人被丫鬟扶着,面对一片断壁残垣,险些哭晕过去。
京兆衙门的人挖了两刻多钟,把底下埋着的商户儿子和家仆挖了出来,万幸房子倒塌时他们旁边是个低矮的柜子,撑住了掉下来的砖瓦横梁,几人都只是轻伤。
原本这事就该就此了结,转为翟姓商户的家事,然而京兆衙门的人还未收队回去,那商户的儿子被家仆搀扶着屁滚尿流地追了上来,说要报案。
他结结巴巴说了半天只听出一句什么“密室”“兵器”,京兆衙门的人听得不耐烦,折返回去一看,纷纷大惊失色。
原先埋着金子的地方,数个大箱被起了出来,却又在墙根处发现了一个露出一角的箱子,翟家的家仆以为这也是主人埋下的金子,奋力挖出来打开一看,却见是一整箱的兵刃,再往墙里看,这紧挨着自家的另一处庄子底下竟隐约是一个密室。约莫翟家家仆挖自家地底的时候挖过了界,挖到了隔壁庄子底下,这才挖穿了这个密室的墙。
京兆衙门的人钻进去查看一番,不由吸了口凉气。偌大一个密室,里面放置了数十个大木箱,一一打开,尽是闪着冷光的刀剑兵刃。最为要紧的是,领班的班头在这些兵刃上看到了军中的标记。
这些尚不是全部,衙门的人在墙壁四处敲了敲,发现这座庄子底下,密室应当不止一处。这些本该送往军中的兵刃大批出现在这里,京兆衙门的人不敢细想,当即将此事报给了京兆尹。
京兆尹柳呈珉本已回到家中,正在房中与侍妾温存,听到奏报,眼前一黑几乎要晕过去,待缓过来,连忙踏上官靴,一手扯着衣襟一手拿起官帽,往外走的同时问清了详情,“其他几个密室查看了吗?”
“只挖开了一个。”
柳呈珉脚下一顿,转头看班头,班头道:“一样,全是兵刃。”
一整个地下的兵刃,还都有军中的标记。柳呈珉觉得自己头顶的官帽都要戴不稳了。
不等柳呈珉走到门口,宫里来了圣旨,命他七日之内查清此事。
送走传旨的宫人,柳呈珉丝毫不敢耽搁,催着衙门的人快些去查那处庄子的主人究竟是谁,“查查查!快些给我去查那庄子到底在谁名下?不查出来今夜谁都别想睡了!”
……
郭展将事情的进展报给楚烜,见楚烜再没有吩咐,无声退了出去。
此时已是亥时,庄子里灯火通明,楚烜坐在案前,手上拿着的正是薛妙写了一整个下午写出来的那封认错信。这一封信,他已看了两刻多钟。
常旭上前为楚烜换热茶时,不经意一瞥就看到了其中几句。
“……,正如今日在大哥面前所说,我觉得您是大周最丰神俊朗最风度翩翩的男子,可是未免大哥觉得我太过肤浅,……,您不止是脸长得格外好看,您的身材也是极好,精瘦挺拔,劲腰长腿,增一分则肥少一分则柴,……,然而您出众的皮囊并未掩盖住您丰富的内涵与学识,您才高八斗,博古通今……”
洋洋洒洒一页纸尽是这种用词浮夸的话,生怕读信的人看不出她拍马屁的心思。常旭手一抖,茶盏磕在案上发出清脆声响。
楚烜瞥他一眼,收起信纸,吩咐道:“告诉厨房,明日吃暖锅。”
今日那些食材放了半日已不太新鲜,若明日要吃,厨房明早便要再备些新鲜的菜品和肉。常旭口中称是正要退出去让人给厨房传话,又听楚烜道:“传话给王妃,从明日起,来我书房练字。”
第010章 暖锅
常旭去时薛妙已经睡下,这件事便在第二日由拂冬转达给她。
薛妙刚刚梳洗结束,坐在镜前打量自个,拂冬说完,她忽然“哎哟”一声,扶着妆台弯下了腰,“拂冬,我这风寒许是还没好透,你去告诉王爷,就说我需要卧床静养,今日就不和他一起吃饭了……”
薛妙一边说着一边往床边挪,拂冬看着她的背影,犹豫半晌,不知该不该提醒一句,风寒无需捂肚子。